陈默靠在倾斜的水泥墙边,耳朵里还回响着《喀秋莎》的余音。那旋律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来的,一遍遍重复,节奏越来越急促。他低头看了眼胸口——铁盒还在,布条缠得牢牢的,没透出半点光。
他试着动了动胳膊,肩胛骨火辣辣地疼,像是被重物狠狠砸过。但还能动,这就够了。
头顶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落在不远处的积水坑里。他没抬头,借着电缆末端偶尔迸出的电火花,勉强辨认出方向。前面有扇半掩的金属门,门框上贴着褪色的标签:「ep主控室」。
电磁脉冲塔。
只要启动它,就能切断所有远程信号,包括那个正在倒计时的爆破装置。问题是,这扇门后本该有自动供电系统,现在却一片漆黑,连应急电源都没反应。
他拖着身子往前挪,每走一步都觉得腿沉得抬不起来。走到门口,现控制箱上的钥匙孔是开着的,钥匙还插在里面。他伸手拧了一下,纹丝不动。
电压不够。
他蹲下身,掀开地板盖板,里面的线路乱成一团麻。主电缆被炸断了一截,裸露的铜线歪在水泥渣里。没有备用导体,常规方法根本接不通。
他盯着断口看了两秒,忽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手册上看到的一句话:人体可短暂充当低阻抗导体,适用于紧急闭合回路。
不是什么高深理论,就是条写在附录里的冷知识。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
他扯下衬衫袖子,一圈圈缠在手上,遮住皮肤。然后从怀里掏出铁盒,撬开外壳,把那层薄金属片塞进断口处,勉强搭了个桥。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分别握住两根裸露的线头。
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肌肉猛地抽搐,整条胳膊像是被铁锤砸中。眼前白,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泛起铁锈味。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松手。
三秒。
五秒。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时,头顶传来低沉的嗡鸣。
紧接着,一道环形波动扫过整个地下室,空气仿佛震颤了一下。那些还在闪烁的电路板,一个接一个熄灭了。远处,《喀秋莎》的旋律戛然而止。
成了。
他松开手,整个人向后瘫倒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手指还在抖,掌心烫得厉害,嘴角却忍不住扬了扬。
"还真管用。"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着血,也不知是从哪流出来的。正要站起来,忽然听见头顶有动静——混凝土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手电光晃动。
有人在破拆。
他没急着回应,先摸了摸铁盒,确认胶卷完好无损。这才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下面还有人!轻点砸!"
上面的人停顿片刻,接着传来喊话:"陈工?是你吗?坚持住,我们正在打通通道!"
他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干脆抬手敲了两下墙壁。
咚、咚。
算是回应。
他靠着墙坐稳,开始检查随身物品。工具包被压扁了,但夹层还在。翻了翻,找到一枚晶体振荡器——自己焊的小玩意儿,原本是为极端环境准备的备用件,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旁边有台半毁的示波器,屏幕裂了,但接口还能用。他拔掉坏掉的探头,接上振荡器,又从废墟里扒拉出一段录音磁带,连上音频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