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很轻,但陈默还是听见了。
他没有抬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才缓缓将数据卡从读卡器里取出。抽屉拉开一条缝,卡片滑进去的瞬间,他眼角余光扫到墙角的信号灯——绿灯闪了两下,停顿三秒,又恢复了规律的跳动。
他知道隔壁的监听已经结束。
但他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还亮着,波形图在缓缓滚动。他坐回椅子,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实验室安静得只能听见主机散热扇的低鸣。
走廊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平稳,像是日常巡查。但陈默清楚,这个时间不该有值班员过来。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绕到主控台侧面,打开底部暗格,取出一小管透明凝胶。
他想起未来记忆里闪过的一个画面:某种复合润滑油与强酸接触后,会在密封容器内迅产生气体,压力骤增导致爆裂。那时他不明白这信息有什么用,现在懂了。
他走到实验台前蹲下,将凝胶均匀涂抹在几瓶进口润滑油的瓶口螺纹处。动作很慢,像是在做日常保养。涂完后,他顺手把一瓶打开过的润滑油盖子拧紧,放回原处。
然后他回到座位,打开监控界面,调出四个角落的实时画面。摄像头是双路存储的,本地加密,另一份自动上传到校外服务器。他点击鼠标,确认连接正常。
做完这些,他才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不是值班员该有的权限钥匙。
陈默停下动作,把外套轻轻搭在椅背上,转身走向电源总闸,手指虚悬在开关上方。他没有关灯,反而打开了实验台下的备用照明,让整个空间保持明亮。
门开了。
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工具箱,低着头,脚步很稳。他径直走向实验台,放下箱子,取出一瓶无标签的液体。
陈默站在阴影里,看清了他的右耳——有一道浅色疤痕。
果然是王振国的人。
那人拧开一瓶润滑油,倒掉一半,然后将手中的液体缓缓注入。刚盖上盖子,瓶子就开始出轻微的"嘶嘶"声。
三秒后,瓶身剧烈震动。
"砰!"
玻璃炸裂,酸液四溅。那人惊叫一声,捂住脸往后退,旁边另一个刚进门的同伙也被喷到手臂,衣服立刻冒起白烟。
陈默立即拉下总闸切断电源,同时按下藏在桌底的报警按钮。警报不会响,但信号已经直连公安专线。
两个破坏者在地上挣扎,其中一个想去碰主控电脑,试图销毁记录。
陈默没有阻拦。
那人一碰主机,整个人猛地一颤,倒在地上抽搐。电流警报装置起了作用,电压不高,但足以让人失去行动力。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又被猛地推开。
沈如月举着一把扫把冲了进来,鞋底打滑,差点摔倒。她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和冒着气泡的液体,声音颤:"陈老师!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别靠近。"陈默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去拿防护面具和中和粉,柜子第三格。"
沈如月愣了一下,转身就跑。她打开柜子,翻出两套防护装备和一包白色粉末,手忙脚乱地递过来。
陈默接过,蹲下检查那瓶炸裂的残骸。瓶口残留的凝胶已经变色,说明中和反应完成得及时。他抬头看了眼监控屏幕,时间是晚上九点十七分,全程录像完整。
"你来这儿做什么?"他问沈如月。
"我我怕昨天那个调频器出问题,您会生气。"她低头看着自己沾了油污的裙摆,"所以想偷偷来看看有没有修好。"
陈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刚才她冲进来的样子确实莽撞,但至少没跑出去喊人,也没慌到乱碰设备。比起几个月前连万用表都不会用的小姑娘,现在至少能在危机中听从指令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喊话声:"里面的人注意!公安到了!"
陈默走到门口,打开门。两名警察冲进来,手电光照向地上的人。
"酸液腐蚀设备未遂,现场有监控。"陈默说,"他们身上应该还有通讯工具,注意别让他们有机会销毁。"
警察点头,开始控制现场。一人检查伤者,另一人搜身,从其中一人内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对讲机。
"这东西怎么还有电?"警察皱眉。
陈默接过看了一眼:"加了备用电池,防断电设计。你们带回去拆解吧,说不定能找到信号源地址。"
警察记下他的话,又问了几句情况,确认无误后开始拍照取证。
陈默退回实验室,走到主控台前,重新启动系统。屏幕上跳出数据完整性检测提示,全部通过。他松了口气,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