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比他这个九五之尊还要沉重几分。
她既要处理朝堂政务,
又要兼顾诸子的身心安康与前程谋划,
弘儿身染沉疴需悉心照料,汤药需亲自过目,
正阳尚年幼,言行举止需教得端庄得体,需请名师授业解惑,
更遑论那些盘踞在宗室之中,虎视眈眈觊觎皇位的子弟,
她更要一一提防,不容有失。
这般内忧外患皆压于她一人之身,
白日里需在朝堂以天后之尊震慑文武百官,应对那些明枪暗箭,
夜里还要在灯下批阅奏折,往往至三更天才能歇息,连片刻喘息的功夫都未有。
岁月在她眼角刻下细纹,却也将她打磨得愈坚韧,
只是这份坚韧背后,藏着多少无人知晓的苦楚,
唯有他这个枕边人,能窥得一二。
他轻轻叹了口气,满是妥协与疼惜,最终化作一句:
“好,便依媚娘所言。”
武媚娘望着窗外,缓缓点头,唇边溢出一声极轻的“嗯”。
她竭力按捺心中翻涌的苦涩,
频频眨眼,试图让湿润的眼眶干涸,却只觉那股酸涩愈浓烈。
无奈之下,她取出袖中的素色帕子,
轻轻拭过眼角,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心绪,将那份脆弱重新锁回心底。
李治望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语气里的疼惜又深了几分:
“媚娘,贤儿如今已二十一岁,已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
“你一人独担辛劳,日夜操劳,不如让他协助你处理朝政,也能为你分些担子。”
武媚娘捏着帕子的手骤然一顿,指尖的力道让绢丝起了褶皱。
李贤当然是她与李治的亲生儿子,血脉相连,
可这孩子心性素来不稳,极易受人蛊惑。
三岁看老,这话在李贤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早在他十一二岁时,听信贺兰敏乐的挑唆,
毫无防备将一杯掺了毒的茶汤,恭恭敬敬奉到自己眼前时,
她便知这孩子心中缺了几分定数,缺了辨明是非的决断力。
如今他虽长到二十一岁,眉眼间多了几分成年人的沉稳,
可骨子里那点没主见的性子,又岂会轻易改变?
若真将朝政交到他手中,无异于给别有用心之人递了柄利刃,
那些蛰伏在暗处,妄图借皇子之力谋夺权力的臣子,
定会蜂拥而至,将他当作棋子摆布。
而那刀头所指,既是大唐的根基国本,更是他自己的性命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