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顾应回来了。
他好像还是那个顾应,还是那个东方月初依赖着、亲近着的顾先生。
没打到秋风,穿着一身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染了些红的白袍回来了。
回来时,东方月初仍在睡着。
顾应刚踏入山洞,便看见其咂吧着嘴翻个身,睡得酣甜。
而那双空洞死寂的灰眸在看见他时,也终是有了点点光亮。
但,还没等这点光亮起来,就被灰眸底更深的黑暗吞没。
他想,自己这病大抵是快到晚期了……
努力控制好自己心底戾气的顾应捂着脑袋晃晃,旋即,迈动步子走到东方月初旁的床铺前坐了下来。
地上,空掉的酒壶内仿佛还散着酒香。
放下带鞘剑的顾应用灰暗眸子睨一眼,摸出腰后酒葫拧开,嗅着里面的药香味饮了一口、两口、三口……
直到,喝得有了醉意。
喝了多少他记不得了,有没有喝完他也不知道……
“噗通!”
伴随着倒下的身影,那酒葫滴溜溜滚远,撞上了山洞墙面,未尽酒水朝外倾洒……
外面爬升的阳光正正好照在葫上酒上和东方月初身上,却,独独落了被似能择人而噬黑暗笼罩的他……
……
“这孩子罪不至死,大人……”
“孩子!!”
“你凭什么杀他!他明明没杀人,那些孩子只是一时……”
“跟他废什么话!兄弟们并肩子上!”
噗呲!
噗通——
“不要…不要……”
“啊——!!!”
“女儿!!”
“妈妈,我好疼……”
“求…求你……”
“疯子!疯子!!”
梦,是模糊的,易忘的,顾应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但这个梦,旁观者视角的梦,却让他如临其境……
梦境内,眼中被暴戾填满的白衣之人起落着半白鬓提着剑疯狂杀戮!
尤好斩的白衣人面无表情踹翻胆敢反抗的农夫,冰冷得能折射出他那张仓惶惨白面庞的剑身在其连连求饶声中抬起……
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