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硕听了咂舌,小声说道:“阿弥陀佛,这可算是恶有恶报。”
这厢刚议论完,林氏的?丫鬟就?哭着跑来向?陆南星求助,下跪哭道:“求求表姑娘通融下,让萨满太太为夫人诊治罢,只有她能救下夫人肚中的?孩儿……呜呜呜夫人若是没了这个孩儿,怕是就?活不下去了。”
陆南星道:“萨满的?背后的?身份尚未查清是否通敌,且她配置的?秘药很难甄别是好是坏。在?这紧要关头,若她为了活命,以给夫人灌了慢性毒药为由,逼迫咱们放了她一条生路,你待如何?难道也拿着夫人的?性命当儿戏么?”
丫鬟被她正义凛然的?话挤兑的?涨红了脸,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又不能说萨满太太与夫人交好,如何会害她……只哭着说道:“奴婢愿意以命换命,承担所有。”
“你承担不起!”陆南星坐直身子,睥睨着她,“她是主子你是奴婢,你的?命如何能与夫人的?命相提并论?莫要多言,赶快回去好生伺候。我命人将城里最好的?药材送来给夫人补身体,好生熬药这才是你该操心的?事。”
丫鬟咬破了嘴唇,恨声说道,“奴婢又如何得知,夫人的?药里没有毒?总归是人在?屋檐下,还不是任人宰割!”说罢,径自?起身往主帐跑了回去。
阿硕和?许招娣听不得这个,撸起袖子就?想追上小蹄子暴打一顿,被陆南星拦住,“嘴上逞一时之能,才没意思。她主子还不知失了靠山后如何活命,更遑论她。”
萧祈安见?她表情轻松自?如,完全没有了喜怒哀乐皆在?脸上的?昔日模样,更是不再?凭空对着下人撒气,逞一时之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细想这些时日自?己对她的?诸多怀疑,经此一事彻底分明。
尤其?,她能想到?阎兴邦死后扶持王广全尤其?令他惊讶。
犹记当时他在?师父面?前?提出要进入义军时,他们师徒二人将这些人逐一分析,师父问:若他能在?义军之中以军功获得众人的?推崇,功高震主,待阎兴邦去世,他将如何。当时他便说,他要看时机,若非攻占江河以南的?所有城池,他是不会称王无端为自?己树敌。师父听后,夸赞他懂得大事隐忍,孺子可教。
没想到?,他的?想法竟然与这女人不谋而合。
她又为何这般相助自?己?她又所图什么?
就?在?此时,主帐内传来医官的?大声呼救,“不好了不好了,大帅不行了!”
陆南星与萧祈安对视一眼,二人同时起身疾步前往主帐内。萧祈安知晓林氏在?帐内养病,走至帐前不肯进去。
医官担心自己小命不保,颤抖着跪地朝着陆南星叩拜道:“表姑娘,大帅昏迷之时?,卑职诊脉后就发?觉气滞血凝,用了‘通脉饮’却也不见效果。方才这个时?辰正是痰气上?涌之时?,一口痰涌上?来……就……卑职装着胆子去抠,也也无济于事……”说罢跪地痛哭。
主?帐外的亲兵均已知晓大帅病重,且今表姑娘也命人备下寿材冲喜。大家伙即便有所准备,当听闻帐内的哭声时?,也纷纷单膝跪地跟着哭了起来。
陆南星前世在宫里曾为太后治丧,小殓大殓过?程极为?繁琐,若有丝毫行差踏错之事,将会被?礼部诟病末帝斥责,保不齐皇后之位都要因此被黜。那时候她刚入宫一载,都挺过?来了。如今在?义军之中,这帮大老粗与礼部那些腐朽文官相比,不值一提。
她当即看向阿硕,“去将备好的寿材命人抬进帐内,一应香烛孝服发?下去,若不够就请周娘子再?想办法赶制出来。再?派人去普会寺请住持等人前来诵经?。”又命许招娣将寿衣请来,趁着?人还未僵赶快换上?。
两个婢女纷纷应喏,如今随着?自家姑娘在?义军中的声望越来越高,她们传令行事非但无人阻拦,并且都争先恐口的抢着?办差。尤其,阎大帅一命呜呼,唯一的儿子还被?关了起来,大家边做事边暗中议论,这义军的新任大帅,会不会是这位名正言顺的义女继承?
陆南星无暇顾及这些流言,换上?麻衣孝服后,命人找了几名身体壮硕的厨娘来到主?帐,对着?林氏的丫鬟命道:“收拾夫人的物品,陪着?夫人暂且挪至后头的帐子里养病。”
丫鬟含泪咬牙说了声是,她知晓主?帐要做灵堂,夫人在?此养病也不和礼数。
待帐内收拾干净,陆南星见阎兴邦的寿衣已换好,亲自走至帐外,趁着?阎兴邦手下那些将领还未前来,轻声问道:“二当家大约几时?能赶到?”
萧祈安也在?盘算此事,“约摸还需个把时?辰,我已派人带着?麻衣孝服去迎。”
“老营的守备就交给你了。”
“放心,已安排妥当。”
两个人互相从对方眸中看到了默契和信任,分头置办丧事。
萧祈安主?外,选址划归了一处风水宝地,亲自督办下葬事宜。
陆南星主?内,带着?阿硕和许招娣,查验香烛纸火白幡一应物品的安置。安排哭灵人员和和尚们诵经?超度。命人按照治丧名单,由亲兵陪着?逐一进帐拜祭,谨防闹事之人。
阎兴邦的手下本想着?陆南星一个乡村野丫头出身,当年自己亲生父亲死了都没能帮上?忙,就知道哭,最终还是阎氏父子出面?安葬了其父。如今面?对大帅的丧事,若有一点不妥之处,他们都会借机反驳,试图通过?此事将大公子从牢中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