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拱了拱手,“方才是拙荆言语无状,老夫再此向你致歉。”
“山长哪里的话。”陆南星故意摆出一副怔愣的表情,“顾夫人一个字也没提到我的名字,谈何?言语无状?”
萧祈安见她?又摆出一副混不吝的表情来,知晓她?心中发怒,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多人在场,只得改为,“师父,徒儿从未想过国仇家?恨了结之前将成亲列入计划中。而今,细想之下,徐海与吴起镇并不会任由我顺利拿下应天,而巢湖水寨现有的战船,并不足以支撑与其二?人公然对战。徒儿每走一步,心知身?背几?万弟兄的性命,又怎能心安理得成家?生子??”
顾炎之方才见他目光多次看向陆南星,这种在意探究的目光,以往从未见过,不由得出言试探,“稳固军心是首当?其冲之事,若你与陆姑娘结成伉俪,为师也非常赞同。”
萧祈安目光再次看向一副与己无关,无聊地饮着茶打量窗外景色的陆南星后,拱手道?:“师父,无论何?时,北辰都不会以结亲稳固人心。”言已?至此,再往下说?会不可避免地影响师徒之情。
陆南星则趁机说?道?:“大帅顾虑的颇有道?理。徐海盐商起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他麾下的水师,大多为巨形战舰。若与他开战,咱们的小?船毫无胜算。为此,属下正?想向大帅请命,想去南边建造船厂,顺便把北伐的军费赚出来。”
此话犹如石破天惊,令在场之人纷纷惊愕地看向她?。
贺云见自家?大哥的脸色倏然变得难看,隐忍克制的之下的声音也比往常压抑许多,“此刻为酒宴,陆将军若有军务要禀报,晚些时候我会命人传召。”他赶忙起身?敬酒,只为尽量弥补席间在座之人各自满腔心事之下的冷场。
这顿饭吃的不止贺云一个人累,就连陆南星从头到尾也是食欲缺缺,散席时更是向顾炎之行礼后,找个理由向萧祈安颔首后,匆匆离开。
转脸她?就带着两个婢女进了一家?闹市中看上去还不错的酒楼,报复性地点了一桌子?菜。
店家?刚战后开业,没想到竟然迎来了一位贵客,在二?楼雅间里,他破天荒唤来三个酒博士伺候着。
陆南星很满意老板的眼力见,示意两个婢女落座。
这两个人放在在席间瞧见了暗涌之下的危机,也是心中百转千回,各自都有一肚子?话要说?。
陆南星摆摆手,“都先安生吃顿饭罢。”她?分派给?两个人一人一瓶小?酒壶,自己则拿着一瓶先喝了一口,满足地闭了闭眼。
只是没想到的,这两个人酒量太?差了。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而已?……
阿硕就拍起了桌子?,“姑娘,要我说?大帅如果娶了顾什么衣……嗝……那女人和她?娘都不像是个心中大度的人,届时姑娘再如何?自清自证……也也无法干涉大帅对谁好不是……”
许招娣则哭着拽着陆南星的衣袖,“姑娘,我只是觉得委屈。为何?女人被他们男人谈论的就只能是谈婚论嫁?为何?大帅在说?这次拿下太?平是姑娘的功劳时,顾山长却是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为何?顾夫人打量姑娘时,是那种审视后怪异的目光?我谁也不嫁,我要努力长本事保护姑娘!我也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而不是挑剔和看不起!”
陆南星一边拍着她?颤抖的背,扶额叹了口气,“好好好,虽说?这世道?善良都是有代价的,但还是要做个善良的人呀。因为只有善良的人,才会看到这世界满目疮痍后背的光。”心中懊悔不已?,带她?们两个饮酒。
阿硕触景伤情,“光?我为何?没有看到……我看到的是阎家?父子?对姑娘的算计;林氏为了一己私欲要加害姑娘;当?年跟着老爷的亲信不敢为姑娘说?话;为何?经历了这些,姑娘还要告诉我们要做个善良的人?”
陆南星抿唇一笑,端起酒盏喝了一口,“正?因为淋过雨,才会想着为值得的人撑伞。善良对应的并不是那些欺负你的恶人,而是这世间更多无辜的人。正?因为活过,才会觉得人生短暂,也许是为了死之前,还能欣慰自己尚且干净罢。”
当?她?在夜幕降临之时,搀扶着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婢女下了马车时,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萧祈安三兄弟。
陆南星这才想起,他在酒宴上曾说?晚间传召……忙道?:“大帅先稍等片刻,我先将人安置了。”
樊青见她?双臂挂着两个人,走路都困难,迎上来就将阿硕搀了过去。贺云“欸”了声,他深知男女大防,虽说?有心却不敢行动。
不过少去阿硕的重量,陆南星搞定许招娣就轻松了许多。
樊青将阿硕放在她?自己住的厢房内,顺手将自己亲自打造的银钗放入她?枕下,又凝视了她?一会儿不敢多呆,便出去了。
当?陆南星亲自端着茶盏出来时,院子?里只剩下了萧祈安孤零零地坐在石凳上。
她?左顾右看,诧异问道?:“樊二?爷和贺三爷呢?”
“我让他们走了。”萧祈安看着她?淡然地摆茶,径直道?:“说?说?你要离开是怎么回事。”
陆南星便也大方落座,“这个想法我想了很久,也安排了白大哥去探路,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原因。”萧祈安蹙眉问道?。
陆南星也干脆回应,“就是席间上说?的原因。”
萧祈安喝道?:“胡闹!南边是朝廷军盘踞的地盘,你就算带着银子?去,就能在金军眼皮子?底下顺利建造船厂?我就算拨给?你一万兵马,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