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叫周云儿入府为妾,只怕不仅周云儿不愿,就连程老夫人都要闹上一闹,如此要面子的人,怎会舍得自家侄女为妾,若传到娘家亲戚的耳中,她的老脸往哪搁?
程鹤州撑着桌面,身子前倾到离陆明溪两尺远的地方,一字一句的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从前你便喜欢追在我身后,又不惜让陆丞相拉下老脸求来赐婚圣旨,你既喜欢这将军夫人的位子,便给我坐稳了。”
程鹤州忽的直起身子,收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的道:“若叫本将知晓你有什么不利于将军府的动作,休怪本将不念旧情!”
陆明溪不甘示弱的拍案而起,眯起眸子看向对面的人,冷声道:“程将军未免贪心了些,既想抱得美人归,又想在朝中得我丞相府的助力,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程鹤州自然不知眼前人已非彼时人,陆明溪本就厌恶此人,休想拿感情来绑架她。
她玩味的勾起了唇瓣,透出一丝恶劣的笑,“你既不舍以军功换和离圣旨,那日后可莫要后悔了去,本郡主也警告你,若你管不住身边人,那本郡主便会替你管,到时候本郡主便不会再如那日一般任由你欺辱。”
那日便是他用大掌遏住眼前的女子,叫其养了这么些日子颈间的掐痕才淡去,程鹤州捏了捏拳,冷哼一声大步跨出房门。
见他拂袖而去,杏儿才战战兢兢的进屋中拉着陆明溪细细检查了一番,最后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小姐所言是真的?”
“自然,本郡主为何要在这早该落败的将军府忍气吞声?”
陆明溪隐于袖中的手攥了攥,遂起身道:“咱们出府逛逛,采买些东西。”
既然暂时无法和离,那就创造和离机会,先去城中瞧瞧可有适合的铺子用来经商。
她向来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她记得书中所写一年后便是旱灾。
那场旱灾持续了近两年,百姓寻不到吃食,连路边的野草,山间的树皮都扒来吃了,更有甚者连人都——
马车摇摇晃晃,她挑起车帘看向外边,街上人来人往,与书中所写的一年后的场景大相径庭。
谁能想到一年多后这偌大的京都会被叛军携一众难民攻破,成为尸横遍野的鬼城。
她记得那时程鹤州率兵从边陲赶回,解决了这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也正因为如此,程鹤州再次得了封赏,圣上又为他举办了庆功宴,也是在那次宫宴之上他提出无需其他赏赐,只想娶周云儿为平妻。
可现在的陆明溪已不再是从前的心善之人了,既然你以此求封赏,那本郡主便抢了你的功劳。
思及此,陆明溪不禁勾了下唇,抬眸看了眼天上的烈日才在杏儿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在看过几家闲置的铺子后,她终是不大满意,虽临街,但是面积太小,且无仓库,如何能屯下她所需要的物资。
正当她二人东张西望的走在街上时,一道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溪。”
陆明溪转身看向来人,男子身着月色暗纹锦袍,剑眉星目,眉眼间与自己有些相似。
杏儿朝来人屈膝行礼道:“大公子安好。”
陆明溪猛地回过神,轻声问道:“哥哥也上街采买?”
来人正是陆丞相的长子陆予安,亦是陆明溪唯一的兄长。
“刚从宫中回府便瞧见了你,明溪你要买什么?哥哥给你付钱。”他笑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语气也带着几分宠溺。
“明溪自有嫁妆可供使用,哥哥还是留着银子给未来嫂嫂买些好的”,见他耳尖微红,陆明溪掩唇笑道:“哥哥可是有心上人了?”
陆予安虽知晓自家妹妹向来直言不讳,但也禁不住她这般打趣,双耳红的似要滴血一般。
他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道:“明溪休得胡说。”
话音刚落,陆予安的眸子便看向不远处,面上再不见方才的羞赧之色,余下的只有无尽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