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一语惊人:“你曾经说?过,你第一次见到我,应该撕烂我的衣裳,强吻我的嘴……”
华瑶震惊不已,这真?是太狂野了。这一瞬间,她想起来了,这么狂野的话,确实是她亲口说?过的,倒也没什么,她向来敢作敢当。
她轻笑道:“这不巧了吗?你的衣裳已经被我撕烂了。”
她抬手缠住他的脖颈,他略微低头,她直接吻了上去。他吻得更深更重,掌心托住她的后腰,把她向前一提,她从被窝里钻出来了。
空气微凉,窗外落雪声渐渐稠密,冷冽的寒风一丝一丝飘进室内,平添了一种?空旷寂寥之感。
她攀紧他的肩膀,像是拥抱着一团烈火,太热了。
她记不清今夕何夕,此?时何时,断断续续道:“嗯……不……不亲了,我要睡觉了。”
谢云潇停止一切动作,只听她的气息平稳如常,他又在她唇上短促地吻了一吻。
温柔乡里无烦恼,她其实也有贪恋之意,不过片刻之后,她下定决心:“快睡觉,别胡闹了。”
这话是说?给?谢云潇听的,也是说?给?华瑶自己听的。她早已疲乏到了极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窗外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茫茫雪景,弥漫着无边无际的寒气。谢云潇记得华瑶冬夜怕冷,他把她抱得更紧,她睡得安稳,他渐渐也沉入梦乡。
*
寅时三刻,天?未亮,雪未停。
东无站在窗边,挑开?一扇竹帘,地上积雪已有几?寸深,松树的树枝已被大雪压断。守门的侍卫腰间佩刀,刀鞘结了一层冰,冰上又落着一点雪,斜映着森冷的寒光。
今夜凌晨,军营里传出流言,说?华瑶是真?龙天?女?,天?降瑞雪,神灵庇佑,华瑶必将?百战百胜。
启明军大多?是北方人,来自凉州、虞州、秦州、沧州等地,习惯于严寒天?气,尤其是凉州、沧州的精兵强将?,擅长在寒风雪地行?军作战。
东无此?次出兵,总计调用了五万人,十分之七的士兵籍贯是绍州和吴州,此?二地的天?气稍暖,吴州又有“小?江南”的别称,当地人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场雪,士兵也极少在风雪天?训练。
如此?算来,华瑶占尽了天?时地利。
东无只觉得好笑,启明军演变为启明教,华瑶身为教主,真?有通天?的手段,风雨雷电、霜雪冰雹,再寻常不过的天?气,都能助长华瑶的神威。
东无想出一个凌虐她的办法,罚她在雪地里长跪数日,再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第201章黑岩城下催发谁生谁死,谁胜谁负,各……
天色暗沉,寒气?深重。
东无点燃了一盏烛灯。他?坐在灯影里,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哒,哒,哒,哒,响声极轻,却让人毛骨悚然。
姜亦柔坐在东无身边,正在烧火烹茶。她精通茶道,技艺高超,曾经受过名师指点。未出嫁前,她还有个美称叫“茶香居士”,说来可笑,那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
她端起紫砂壶,倒出一杯清茶,茶香幽幽,她默默地出神?。她的眼前灯影幢幢,她情?不自禁地想着,我是谁?我是我吗?我又是谁?
东无道:“茶水满了。”
姜亦柔立刻清醒过来。她柔声道:“请殿下息怒。”
东无道:“你?可知我为何动怒?”
姜亦柔道:“殿下的心事,妾身怎能猜得
到?朝堂上的军机政务,妾身是一概不知的,妾身只知道尽心尽力伺候殿下,若是伺候得不周全,只求殿下责罚,妾身恭领。”
姜亦柔垂首敛眉,看?不见东无的神?情?。东无叩响了木桌,桌上茶杯震颤,茶水泼溅开来,姜亦柔的心里未起波澜,却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东无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道:“你?年少时,别号茶香居士。你?曾经写过一首诗,贴在书房门上,还记得吗?”
姜亦柔抬起头来,她的心跳加快了,只听东无念道:“大漠正苍茫,山河万里长,鸿鹄天地广,远近送茶香。”
这一首五言绝句,确实是姜亦柔的手笔。彼时她还不是姜亦柔,她名叫姜鸿志。她自比于?鸿鹄,立志要闯出一片广阔天地。
姜亦柔知道东无洞察秋毫,但她不知道他?算计人心的本领如此高超。她嫁给他?做妾,已做了六年,她侍寝的机会并不多,他?时常忙于?公务,平日里,她极少与他?相?处。直到今日,她才察觉,他?的城府深沉难测,在他?面前,她无法?掩藏自己。
她并不觉得恐惧,与聪明人打交道,装模作样也是不必要的。她轻轻地笑了一声:“从前写过的诗句,妾身虽然还记得,却也不曾放在心上了,效忠殿下,才是妾身的本分。承蒙殿下不弃,妾身愿为您尽忠效力……”
东无打断了她的话:“你?终于?想通了。”
姜亦柔不是想通了,而是不得不臣服。她自嘲一笑,柔声道:“是,妾身决心已定。”
东无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东无的赏赐向来丰厚。金银珠宝,功名利禄,他?从来不吝惜,正因如此,也有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
姜亦柔喃喃道:“妾身侍奉殿下多年,深受殿下恩宠,享尽了富贵荣华,不敢再要什么赏赐了。”
东无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指尖冰凉,她打了一个寒颤,脱口而出:“君喜则我喜,君憎则我憎,我与君同心,君不为我异……”
话未说完,她改口道:“请殿下恕罪,在您面前,妾身不该自称为‘我’……”
东无道:“你?想要这个自称,何不求我格外开恩?”
姜亦柔惊讶道:“殿下?”
东无只问?:“要,还是不要?”
姜亦柔道:“我要了,您会给吗?”
东无道:“你?已是不问?自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