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迷茫地垂眸去看乖乖窝在自己怀里的循洲,循洲迷茫一瞬,随即立马回过神来。
循洲:!!!
青年人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近乎是一顿一顿地低头,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攥在掌心里的那缕黑色长发,沉默两秒后像被烫着了一样猛地松开手去。
“我……”
循洲满脸都写着尴尬,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江退锋:“抱歉,我没注意,我……”
江退锋失笑,他挥手关闭光脑投屏,侧过身来抬手覆在循洲的头顶轻轻按了一下,看着他笑意温柔:“我没有责怪你,所以也没什么可抱歉的。”
他温柔地凑近亲了亲循洲的唇角,他的目光无比温柔,让循洲甚至觉得面前人琥珀色的眸子里能浸出暖融融的水意来。
江退锋唇角含着笑意:“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高兴?”
循洲犹豫了几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江退锋的衣角:“我不知道,但我这几天总是心慌。”
江退锋温暖的指尖轻轻抚上循洲的脸庞,他的声音沉静而柔软,有那么一瞬间,让循洲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个孩子,不用担心任何事,可以尽情的窝在江退锋的怀里撒娇。
江退锋淡淡开口:“不要担心,事情都会解决的,很快就会解决了。”
他的声音落下去,显得有一些沉,让循洲莫名地感到了一点焦虑。
江退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捏捏循洲的脸,突然问他:“你对沈和安这个人怎么看?”
循洲一怔:“沈和安?”
江退锋好整以暇地点头,他甚至重新打开了一份文件批阅,就像是跟循洲随意闲聊到了这个人,实际上并不太在意他一样。
循洲眨眨眼睛:“帝国对他的资料掌握的不是很齐全,我印象里,对于他的父辈信息都是缺失的,但他似乎对帝国有一种格外强烈的恨意,这十几年间每次带领鹰箭袭击的都是帝国的舰队。”
江退锋笑起来。
循洲看着他轻轻一挑眉毛。
江退锋告饶般冲着循洲晃了晃手,他手指一摆,一面光屏出现在两人面前,江退锋有些夸张地对着循洲一翻手腕做了个“请”的动作,笑吟吟地没有开口。
循洲嗔怪似地瞥他,转头扫了一眼就是一愣。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一改刚才依偎在江退锋怀里时那副温软顺从的模样,整个人好像只在这么一次呼吸间就从柔和的水冷凝成了尖锐的冰。
循洲把江退锋展示给他的信息仔细看了三遍,才回头去看江退锋:“他是沈黎的儿子?他的祖父是沈宏远?”
江退锋认真点头:“是。这是通过那勒的渠道得来的消息,你知道的,他那里的情报从无错漏。”
循洲有些迟疑:“沈家是通敌叛国的重罪。”
江退锋点头,他的表情依旧是柔和的,似乎循洲说的这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是,我知道。”
“但是那又怎么样?”
循洲猛地睁大了眼,他突然明白江退锋想要干什么了:“你不能这样做……”
他抬手拽住江退锋的衣袖,被下意识压低的声音急促无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沈家是被先皇盖棺定论的通敌叛国,那个案子里涉及到的每一个人现在都是帝国数一数二的重臣!”
江退锋抬手关闭光屏,他看着循洲的眼底燃着灼人的火:“你跟我并肩同行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怕过这些人?”
他垂下眼睛,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双手上还沾着黏稠又滚烫的血一样。
“权力在谁的手里,军队在谁的手里,谁就能掌握话语权。”
江退锋轻声喃喃,他轻轻捻了捻指尖,手指是极用力的,像是要把眼底那一抹存在了十几年的鲜血都碾进肉里。
“循洲,你要帮我。”
循洲怔怔地看着江退锋,他沉默了很久,江退锋却一直都是那样从容地看着他,就像是笃定了循洲会答应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循洲轻轻叹了口气。
江退锋笑起来,他拉住青年人的手,习惯性地捏了捏循洲柔软的指尖,这双手不像是当年那般因为练剑习武布满老茧,青年人的手指细腻柔滑如绸,白净修长似玉,江退锋将之拢在掌心里千百次都不满足。
他垂首去亲吻循洲的指尖,声音一如往常般温和:“当年我只有一个亲王身份都能把那群老狐狸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现在我手下有军权,又有你在我身边帮我,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呢?”
循洲喉头微动,他看着江退锋长出了一口气,嗓音里是抑制不住地担忧:“我永远都不会阻拦你,但是江退锋,你必须要记住,我从来都不是个害怕死亡的人,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循洲的话没有说尽,江退锋已经明白了伴侣的意思。
循洲当年能在江退锋已经为他做尽了打算后依然决然与他一同赴死,那循洲就不会惧怕再来一次。
江退锋明白循洲的担忧。
不管在哪个时代,旧案重查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当年沈家的案子涉及到了这么多人,一个堪称是庞然大物的家族在顷刻之间覆灭,江退锋一旦贸然翻查,就等于站在了所有有可能被涉及在内的人和他们背后家族的对立面上。
但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比个人安危更重要。
比如公
比如自由。
比如藏在那桩惊天大案后的几千条人命。
江退锋沉沉吸了口气,琥珀色的眼底像是拢着一团在疯狂升腾的烈焰,他要查下去,为了无辜亡魂能安眠,为了帝国更久远的安稳与和平,也为了自己心底那一团即使死过一次都无法熄灭的烈火。
他都要查下去。
“我要去见见沈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