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齐骑马护卫在旁。
他一个昼夜没有好生休息。
现在满脸倦色。
马车的车帘撩开一条小缝。
一个骨瘦嶙峋的小丫头,偷偷藏在帘子后看他。
脏兮兮的手指嘬得滋滋作响。
田齐留意到,从马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他在路上买的糖。
他探手递给那个头发打绺的小女孩。
那女孩摇了摇头,不敢接。
田齐就信手抛进车里。
车帘放下,里面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田齐伸手拍了拍马车的顶子:“敢抢你们妹妹的,我就剐了你们两个兔崽子的皮!”
他黑脸满是煞气,出言威胁后,马车中顿时一静。
不一会,方才那个小姑娘又悄悄掀开帘子看。
只是这一次,她嘴里多了根糖条。
在家时,这样好的东西是由奶奶统一分配,决计是没有她的份的。
娘亲在时还能哄得哥哥们分她一根。
娘亲走后,她很久没吃到过糖。
上一次吃,还是小娘偷偷在灶间分给她的一小缕窝丝糖。
可是后来小娘也走了。
女孩想着,偷偷看着田齐的脸。
这位大叔,会给她糖吃,一定是个好人。
社祭后土
田齐领着两个校尉,护着青棚马车往山中走。
事情本不必那么复杂。
但田齐和宫战在抓王秀才老娘时,村人曾说,王秀才前头那妻子过得不好。
心中惦记着三个孩子,回家来偷偷看过几次。
每一次的情况,都很糟糕,不知在娘家受了什么罪。
田齐想起了幻境中,王秀才家的那扇破窗户。
女人骨瘦嶙峋满是伤疤的手,从窗口破洞探出,皲裂的掌心中托着一根火折子。
想到那只手,田齐决定亲自走一趟。
王秀才的老娘,那个老虔婆断不能活,三个孩子也不能就此不管。
当年王秀才的老娘,能供养出一个费钱的读书人,家底子还是有的。
此次拿人,王家钱财地契都没动半分。
若是那女人愿意,田齐可将王家的田宅全部交给她,立下女户。
有田宅傍身,这女人可以独自带大孩子,不必再遭磋磨,无论如何也是个依靠。
田齐并不担心那个女人不同意。
毕竟,在映射真实的幻境中,那女人亲手递出了燃火的火种。
那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田齐心中有些感慨,他骑在马上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
一天一夜没睡倒不算什么,在幻境中磋磨的那几年时光带来的,更多是心灵上的疲惫。
田齐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