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小心看了一眼肩披墨黑大氅的沈晏,没敢说话。
甲板上湿乎乎都是水,沈晏嫌恶后撤两步。
“既已活了,先送进船舱。”
出了这事,沈晏也没心情再吹凉风,只交代一声,一甩大氅便进了船舱去。
救下两人,后半夜倒是无事。
清晨,玄虚子喝了姜汤。
昨夜他开心眼,小小装了一下。
到底年纪大,有些受不住。
早晨感觉头晕目眩,手脚冰凉,他便打算寻两粒蜜饯来佐药——玄虚子炼制的百草丹,他自己没蜜饯也吃不下去。
靖宁卫官船上没有随身徒儿药童,玄虚子自己去厨中。
不意,刚出门就听见一些声音。
却是昨夜救上来的康王世子,正要与沈晏致谢。
这位康王世子年约二十左右,容貌不差。
他们的行李全丢在了水中,身无长物,身上穿着的衣裳瞧着像是沈晏未穿过的新衣。
他平日有骑射的习惯,身体底子好,折腾一番除了面色发白,行走倒是无恙。
船舱会客厅中,正彬彬有礼地同沈晏致谢。
“多谢沈大人救命之恩。”
沈晏对着外人,都是那般冷漠模样。
他垂眸饮茶,淡淡道:“世子不必客气。”
康王世子也不料他如此冷淡不给面子,讪笑两声便道:“我去瞧瞧我妹子。”
他像是记起什么,道:“我妹子醒来本想亲自来致谢,但受寒起不来床,只待过两日再亲自向沈大人当面道谢。”
沈晏漠然道:“郡主客气,昨夜救人并非沈某之功。”
“是林阁老、玄虚子真人以及船工大夫的功劳。”
“若要致谢,便谢他们。”
言罢,他搁下茶盏,再不说话。
送客姿态如此明显,康王世子不好再留。
这位世子应是个绵软好性子,被沈晏如此冷脸,他也不恼,笑道:“自是要谢的。”
他好声好气和沈晏道别,出了门去看他妹子成阳郡主。
玄虚子这才进门来。
“沈大人,如此冷漠当真好吗?”
玄虚子倒不是在质疑或是什么。
他只是奇怪,为何沈晏要摆出如此冷漠姿态。
康王封地远在西南,又是个低调老实的,与沈氏叔侄与靖宁卫似乎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念及玄虚子老道一直以来的帮助,沈晏难得开口解释道:“麻烦!”
康王确实与沈家与靖宁卫没有任何冲突,但也不能带来任何好处。
况且……
沈晏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连船难如何发生都不想问不想追究。
便是不想和这些人有任何牵扯,免在路上耽搁。
沈晏只想快些回京。
旁人死活再有隐情,与他何干?
玄虚子捏着麻烦两个字琢磨许久,半晌没明白。
老道士还在琢磨时,康王世子踏进了一间船尾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