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砸下,雅间中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绢娘缓缓张大了嘴,似乎没反应过来。
赵鲤也侧了侧头,不思议问道:“什么?”
最艰难最难以启齿的话已说出,冯钰紧绷的肌肉反倒放松。
他脸惨白似鬼,幽幽道:“在翰林院官署,将卑职于案牍之上奸污。”
这样劲爆到惊悚的事情,赵鲤没听过,绢娘更没听过。
两人下意识对望一眼。
冯钰却在怀中一掏,取出一团布一抖。
却见是一条血迹干掉的亵裤。
细看可见上边斑驳白印。
“这便是那日,王长期垫在……我身下的亵裤。”
“为了羞辱卑职,他将此物套于我头上,扬长而去。”
“料定我拿他无法。”
冯钰的手又哆嗦起来,他忽而惨笑:“他没说错,我确实拿他无法。”
“次日,我便被上官勒令居家思过。”
“投告无门。”
投告无门四个字简单说来,竟不知含着多少辛酸。
冯钰急声道:“除这条亵裤,我还有证据。”
言罢,他手忙脚乱地去撕扯自己的衣裳。
退去夹衣,露出半边白皙肩头。
那干瘦的肩头上,赫然有一个极深的牙痕!
事发
大景男风盛行。
和裹小脚一样,都是从南边兴起,慢慢风传至北边。
男妓,娈童,泻火的书童……
与后人想象的所谓爱情多半关系不大。
只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亵玩。
这一时期的男风之事,被文人雅士包装得雅致抬上明面。
但遮掩不去其下,强迫、恋童的恶臭。
五城兵马司和靖宁卫的案头上,血案垒起厚厚一摞。
赵鲤在镇抚司班房坐班时,从不去看外边买来的寡淡无味话本子。
而是看案牍库中卷宗。
朝廷某些官员,掀开身上的丝绸衣裳,连畜生也不如。
然在翰林院官署,奸污下属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便是赵鲤也没听过。
看着冯钰肩头那枚深深的牙痕,赵鲤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敲。
京师官员包小唱,甚至包小官。
这些事情,在靖宁卫情报网下均无所遁形。
但王长期多大的狗胆,敢在官署奸污下属?
还有一疑点。
赵鲤看了看绢娘:“绢娘,你盯着点左右。”
这雅间半边漏风,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绢娘闻言,行至屋角。
细细碎碎的簌簌之声响起,一些白丝从绢娘裙下探出,延伸向屋子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