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有些人眼里,傅朝寻的失踪根本不值一提。
转眼到了二月,春回大?地,暖风徐徐,院中的大?树也开始抽起绿丝。
这?日,叶元萧急匆匆地跑来,看?到叶元倾后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一双眼睛通红通红。
叶元倾见他这?幅模样,立即僵在了原地,良久才问出一句:“找到了是吗?”
叶元萧点了一下头,强忍着泪水道:“尸体……已经腐烂了,是在一座悬崖下的坑里找到的,应该是跌落悬崖后掉进去埋在了里面。那天,他们可?能遭到了一场屠杀。”
掉落悬崖。
叶元倾话还?没听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直挺挺地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脑袋懵懵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愣了许久,问出一句:“傅朝寻,死了?”
死了?
叶元萧点头回道:“傅亲王已经确认过了,人确实是傅朝寻,还?在他身旁找到了一个香囊,那香囊……应该是你绣的。”
说起香囊,叶元倾连最后侥幸的期盼都没有了,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桌沿,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相信傅朝寻就这?样死了,他怎么就这?样死了?
叶元萧红着双眼轻声问:“马上?就要下葬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怎么能不去?她肯定要去看?看?,她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傅朝寻。
只是,她的脚抬不起来,身子也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叶元萧扶着她走出房间,叫来了马车把她抱了上?去。
叶元倾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她心里虽然很?疼,但是却不再流泪了,因为她不相信傅朝寻真?的死了。
他们到了亲王府,王府里跪着很?多人。
院中摆放着一口棺材。
傅亲王看?到他们前?来,一双眼睛更红了。
叶元倾走到棺材前?,直挺挺地站着没敢往里看?。
亲王府的管家过来,递给她一个带血的香囊,香囊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但是仍能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鸳鸯。
这?是她送给傅朝寻的,她通宵绣出来送给傅朝寻的。
这?是她陪他过得第八个生辰,终于送了一件礼物?给他,可?他却离世了。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呀!老天都没有一点怜悯心吗?
她站了许久才向棺材里看?去。
腐烂的尸体触目惊心。
黑发,衣衫都是傅朝寻的,他每次外出办事总爱穿这?件黑色衣服,前?世里也穿过无数次,哪怕只是看?一片衣角,她也认得出来。
这?是傅朝寻。
所以,傅朝寻还?是死了?
她紧握着香囊,扫视众人,看?到一脸严肃的傅亲王。
她走上?前?,凝噎地问:“王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的他?是你们亲王府的人,还?是别人?”
是谁这?么残忍。
“放肆,敢对王爷如此无礼。”傅亲王的护卫立即抽出了佩剑。
叶元恒和叶元萧急忙跑上?前?挡在了叶元倾面前?。
傅亲王皱着眉,摆手让护卫下去,对叶元倾道:“此事还?在查,你不必着急。”
不必着急?人都死了怎么能不着急?
叶元倾仅剩的智终是在此刻崩塌了,泪水决堤般流着,今日她倒要与这?位人面兽心的父亲说说,前?世今生,傅朝寻都活在他的阴影下,现在人都死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无所谓了,傅朝寻都死了,她还?怎么活?她要把傅朝寻受的所有委屈都说出来,没有人为他喊冤,那她就替他喊冤。
她往前?走了一步,毫无畏惧地抬头望着傅亲王,流着眼泪问他:“王爷,傅朝寻在您心里重要吗?他的死对您重要吗?如果不是那么重要,我可?不可?以把他带走,我可?不可?以亲手把他安葬了?以前?,他对我说,他牵挂我,是因为他不想哪天死了还?死的那么凄凉,起码还?有一个牵挂的人。作为父亲,您不心疼他吗?您都给了他什么?”
除了打压辱骂还?有什么?
“妹妹!”叶元恒见她越说越激动,抓住了她的胳膊,眼前?的人毕竟是王爷,话不能说太绝。
前?世记忆如潮般涌出,叶元倾悲伤的情绪已经让她失去了智,大?不了就是死,她什么也不怕。
她甩开叶元恒的手,流着眼泪继续道:“我也是有父亲的人,我知道被?父亲疼爱是什么滋味,我更知道被?父亲打压打骂有多难过。他自一出生就没有了娘亲,连娘亲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作为父亲的你难道不该多给他一些关?心和疼爱吗?为什么还?要让他悲惨的人生更加悲惨呢?”
“你知道他在渴望什么吗?他在期盼什么吗?是别人那里非常寻常而在他这?里比登天还?难的父爱。因为一顿年夜饭他苦等?了三十?年,因为想让你喜欢他,想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他不要命的努力?着,到头来还?要让傅呈延把他的功劳抢走,还?要死在别人手里。他不要什么嫡长子的权力?,也不要高高在上?的位置,他只想过平常人的生活。”
“我们在一起时?,他努力?了七年都没有走出亲王府,最后死的时?候连双腿都被?人砍掉了。而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却又死了。”
她不禁冷笑,这?到底是他命不好,还?是天道不公?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她也不在乎别人惊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