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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第1页)

裴溪亭朝带路的差役抬手示意,就站在门外旁听。

“熹宁十三年冬,元和太子毒害天子,随后被幽禁。”梅绛坐在桌后,淡声说,“当年之事,罪臣王畏可有说法?”

这个人果然是王畏,裴溪亭摩挲着那串红玉镶墨玉的手串,想起了元芳说的那笔“太子殿下的生意”。

小春红想凭借与王夜来的关系进入王家,就是为了替雇主探访王畏的行踪,这是个关键人物,不仅元和太子的旧党想要找到他,宗随泱也要将他牢牢地捏在手中。王畏被黜落后回到家乡,却被元和太子的旧党发现人失踪了,实则他是在宗随泱手里。

反逆未消,若由官府或是宗随泱的人押送王畏回东宫,难免走漏消息,产生不必要的纠缠,托付于仙廊却是更便宜的法子。至于点名要元芳来护送,就是宗随泱那一点私心了。

宗随泱决心要在此时替元和太子翻案,裴溪亭清楚,王畏也清楚。王畏垂着头,因为常年暗无天日的拘禁而面如死灰,闻言他那混浊的眼珠子迟缓地转动了一下,说:“当年,陛下头疾发作,元和太子入宫侍疾,陛下却愈发严重,后经太医院查问,发现元和太子随身携带的香囊藏着毒。”

这个人,必定是太子深信不疑的人。

梅绛翻阅着当年的旧案卷,说:“元和太子阴谋败露,被囚东宫,但陛下不信向来温和孝顺的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下令三司衙门共审此案,甚至排除众议,从三司衙门中选择了时任御史大夫、并且是元和太子亲舅的你来主审。你进入东宫搜查,没曾想却真的查出了那毒药的来源,就藏在元和太子寝殿的博古架暗箱中。”

“……不错。”王畏说。

太子之尊,每日贴身服侍的人都是固定的,此外除了亲近之人,旁人谁能近身?谁又能将有问题的香囊佩戴在太子腰间,而太子毫无察觉,就这么大喇喇地带入宫中?是以,事情一出,一部分大臣立刻请求陛下严惩不贷,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梅绛看着案卷上的朱砂笔迹,说:“当年有臣子坚持为元和太子申冤,认为元和太子身为嫡子且为储君多年,地位稳固,没由弑君犯上,自绝生路。”

“可许多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更喜欢五皇子。陛下与琬妃年少相识相知,曾在宫中长跪不起,求先帝赐婚,后不了了之,先帝赐婚陛下与王家嫡女,并留有遗诏,不可废后。”王畏顿了顿,紧接着说,“琬妃虽不是中宫皇后,可宠冠六宫,心爱的女人和被迫与之成婚的女人孰轻孰重?两个孩子又孰轻孰重?”

刑房里没人说话,裴溪亭站在安静的昏暗角落。

“比起元和太子,陛下本就更喜欢五皇子,诸皇子中,五皇子文武兼长,且有手腕,况且,”王畏说,“陛下深恨王皇后。”

梅绛抬眼看向王畏,说:“为何?”

“因为陛下与王皇后的婚事是先帝赐婚,也是王皇后的姑母、王太妃替侄女儿说媒。当然,真正的原因是琬妃的死和王皇后脱不了干系。王皇后冒险对琬妃下手,因为她嫉妒琬妃,更惧怕琬妃诞下皇子,威胁元和太子和她的地位。可阖宫之内,什么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王畏苦笑,“当她做出这件事后,我们王家的命运就此彻底定下了。”

裴溪亭眼皮微微睁大,摩挲手串的指腹稍微重了些。

宗随泱那会儿知道这件事吗?知道的吧,他想,宗随泱自小就有羽翼,如果他要查生母的死因,应该能发觉端倪。

王皇后是敬爱的兄长的生母,却与自己有着血仇,宗随泱会怎么想呢?

“从私心说,陛下恨着王皇后,从君王的眼光来看,元和太子并非最中意的储君人选。”王畏缓了口气,“那段时间,陛下数次驳回元和太子的上书,却经常召瞿皇后侍疾,且私下派人去找满大邺游历的五皇子,这在很多人眼里,仿佛是一个信号。而在事发之后,他们也会所当然地认为元和太子也认识到了这个信号,并且因此忌惮、怀疑、恐惧,最终犯下不容原谅的错误。”

主簿飞快地记录王畏所言,梅绛说:“元和太子被下令终身幽禁于东宫,翌日却死于火海,当时许多人认为元和太子是无颜再苟活于世、因此畏罪自杀。”

王畏自坐在这里后就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闻言总算有了些许别样的反应,他将头垂得更低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无法面对的责问。

“或许是因为……因为我从东宫搜出了物证吧。”良久,王畏声音嘶哑地说。

王畏是元和太子的亲舅舅,他们的利益捆绑在一条船上,于公于私,他都不至于诬陷太子。因此当王畏亲自搜查出物证后,许多为元和太子伸冤的大臣都逐渐没了声音,因为这是“铁证”,远比其他衙门搜出物证要可信百倍。

但与此同时,在元和太子看来,这就是一道赐死诏书。

当年王畏任御史大夫,以权谋私,坑害贤良,却一直稳坐官位,直至宗随泱入主东宫后将其数罪查清并罚、罢黜官职。王畏并非全白,更不是刚正忠贞之人,所以他轻易就能被熹宁帝威胁、掌控,化作利刃悄无声息地刺向元和太子。

梅绛问:“所以那物证其实是你放的?”

“不,”王畏露出一记含糊不明的笑来,“它本来就在那里。”

真的从太子寝殿的博古架暗箱中搜出了物证,彼时王畏也愣住了,有一瞬间的怀疑,可当他对上元和太子震惊失措的目光时,他又反应了过来。

这本来就是一场局,熹宁帝只是顺水推舟。

裴溪亭接过主簿递来的记录册子,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错漏修改,便在一旁署名。

“裴文书心情不好?”梅绛突然问。

“……没有。”裴溪亭回过神来,“只是这里有股血气,闻着不舒服罢了。”

梅绛没有拆穿裴溪亭的遮掩,说:“一道出去。”

裴溪亭点头跟上,说:“王畏一直在殿下手上吗?”

“不错。”梅绛知道裴溪亭想问什么,淡声说,“王畏心里有鬼,今日却彻底吐口,裴文书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裴溪亭说:“因为如今掌朝的是殿下,而非陛下。”

“不错。”梅绛说,“殿下与王皇后有血仇,却要为元和太子翻案,这是王畏自以为是的筹码,但多年的幽禁让他神思倦怠,无力再算计。而先前王三擅自进入启夏宴、意图谋害赵四公子的事情虽然是有人冒充所为,但也可以让它变成真的,他注定不得善终,可她的妻女还有活路。”

他们走出甬道,天光大亮。裴溪亭说:“那为何是现在呢?”

“因为殿下终于找到了一个人。”梅绛说。

“终于”二字说明了太多,裴溪亭接过元芳递来的手炉,说:“谁?”

“当年元和太子的贴身近侍,李不言。”

笼鹤司,昏暗的刑房里,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一身素袍,面容儒雅,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说:“五殿下……不,太子殿下,许久不见了。”

“孤一直在找你。”宗随泱坐在玫瑰椅上,捧着裴溪亭从库房里精挑万选出来的一只雕玫瑰花的汤婆子,淡声说,“你是天字第一号的老鼠。”

“可我还是被殿下找到了。”李不言微微一顿,说,“是因为那夜在碧池,我暗自窥探了您的心上人吗?”

宗随泱没有说话。

“元和太子在天有灵,一定倍感欣慰。”李不言回忆道,“他当年总是担心您的婚事没个着落,决计想不到如今不仅有了能入您眼的人,他还入了您的心。”

宗随泱说:“含冤而死的人哪有什么在天之灵,遑论还是被自己最为亲近信任的近侍诬陷。”

李不言沉默良久,倏地叹了口气,说:“可我苟活于世,就是为了报仇。您既然一直没有放弃为元和太子申冤,也知道当年之事是我所为,就应该顺着这条线查到了我的往事。”

当年王畏借御史之权弹劾检举了不少人,其中,因为他不顾名声、前途弹劾了自己的座师——户部尚书李仲以权谋私、贪渎库银而得了个“大公无私”的美名。此案后,王畏并未被牵连,反而升官一级,奖其公私分明,可李家却一夜之间沦为地狱,李仲问斩,男丁流放,女眷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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