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疼得脸色煞白,冷汗顺着鬓角滚落,浸湿了粗麻衣领,强忍着脖颈处的剧痛,声音颤:
"这位爷明鉴陈记开张至今,莫说糕饼,连蒸笼都不曾备过"
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这竹牍上的刻痕还渗着新墨,应该不是——"
"放你娘的狗屁!"
为之人暴喝打断,手上青筋暴起,掐得小厮脖颈紫。
"我妹子的尸都凉透了!还敢狡辩?今日不给个交代,老子活撕了你!"
"那那爷想要如何?"
小厮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几个汉子闻言相视狞笑。
只见为之人缓缓竖起一根粗黑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痂。
小厮心头一颤,颤声道:"十十两?"
话音刚落,为之人将小厮猛地一甩,接着一记耳光携着腥风抽来。
啪!
小厮被抽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货架上,瓷瓶"哗啦"碎了一地。
有的砸在了他的头上,划出了道道伤痕。
"一百两"
为之人一把揪住小厮髻,将他往前拖了几步,把他的脑袋狠狠按在柜台上。
"少一个铜板——"
话音未落,抬脚踹翻旁边的货架。
"就拿你们全店的狗命抵账!"
小厮眼前黑,心中叫苦不迭。
他不过是个卖货的,哪做得了这个主?只盼着溜走的同伴能快些找来陈掌柜。
"我我做不了主啊"他气若游丝地哀求道。
"做不了主?"
为之人冷笑一声,转身喝道:
"弟兄们,给我往死里砸!"
瓷器的碎裂声还在回荡,铺子里已是一片狼藉。
络腮胡壮汉抡起夯土用的木杵,狠狠砸向药柜。
"轰"的一声,陈艾、苍术等药草从竹篾筐中爆散开来,干燥的茱萸籽噼啪迸溅,在酒液横流的地面上打着旋儿。
"都给我砸干净了!"
为之人厉声喝道,抬脚踹翻了存放粮食的货架。
黄澄澄的黍米从裂开的草袋中倾泻而出,与打翻的醯(xi,醋)混作一团黏腻的浆糊。
小厮往后退了退,蜷缩在墙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敢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