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君瞪大了眼,死死地注视着出现在瞳孔中的猎物。
要不是他身体虚弱……真是幸运……他那时的体力的确不足……
不然少司君还真的难以保证自己不会狂性大发,将人生生咬死。
毕竟在见到阿蛮的那一瞬开始,从未有过的渴望就已经摧毁了从前的克制。
阿蛮费劲巴拉将少司君给背了回去,又开始苦命地给他疗伤,很长一段时间,少司君都知道阿蛮是为他的假象所蛊惑。
一个文弱,漂亮的书生,说是为了进京赶考所以才在山路上出了意外,手无缚鸡之力,许多事情也做不得……
那种柔弱,可怜,正是阿蛮无力抵抗的。
阿蛮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在他的本性下有着某种怜弱的保护欲。
当一种纯粹无害的生物在他的身边盘踞,表露出可怜的、受伤的模样时,阿蛮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要伸出援手。
他的本性如此,并不会因为他身上有多少秘密就会收敛。
不然当时阿蛮也就不用救下那个孩子。
那天,只是阿蛮出去的时间太久,少司君闲着没事,就外出溜达。
这才看到了那一幕。
少司君很惊讶于自己那一瞬间的情绪。
当看到阿蛮跪倒在旁人面前哀求,哪怕心里清楚那仅仅是伪装,可少司君还是无法压制那种勃然而出的暴怒。
他想杀了那些人。
当时的阿蛮抬头看到他,似乎也很惊讶。
他慢慢站起身来,就连靠近的动作都有些迟疑。
不,他要杀了那些人。
“阿蛮,膝下有黄金,可不能这般随意跪倒。”少司君平静地说,“跪得容易,可就再难挺直腰骨。”
他当时真的冷静吗?
啊,是的,很冷静地想要撕裂那些人的血肉,那的确称得上另类的平静。
真是稀罕呀。
一开始在宁兰郡遇到阿蛮这样的存在,少司君会隐瞒自己的身份和他相处,仅仅是出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
——他不排斥阿蛮身上的那种蛊惑。
寻常若是换做其他人,少司君要么让他们滚得远远的,要么就会杀了他们。
可对于这个千辛万苦,将少司君自危险边缘拖回来的阿蛮,他似乎天然多了几分容忍。
可若只是救命之恩?
少司君歪着头,淡淡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心中那种愤怒到底是为何?
他在意阿蛮?
这似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那么,他将阿蛮又当做是什么?
又或者换一个话题,阿蛮将他当做什么?
毕竟少司君何其敏|感,怎么会注意不到阿蛮日渐奇特的眼神,这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看着少司君的神情总是过分的干净。
阿蛮那种澄澈的清明里,不知在何时,染上了一种懵懂的渴望。
起初可能只是喜爱,后来,就演变成某种怪异的感情。
那稚嫩的幼苗,终究萌发成苍天大树。
勃然的情感不再是先前那轻易能掩饰的微弱,反倒是震天骇地。
阿蛮无法自控地沦陷其中。
这小院可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少司君想。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寻些事情做,一日就这么悠哉哉结束了,这生活散漫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可许是这种随意,方才让那奇妙的情绪种子生根发芽。
毕竟,要是在其他地方遇到阿蛮,少司君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习惯一个人的存在。
起初只是好奇,到了后面变成习惯。
习惯呀,对于少司君而言便是必不可缺,毕竟现在能被他归于领地的人也同样稀少,只有那额寥寥无几的人能得到这样的殊荣。
当那天阿蛮别别扭扭地将盒子塞给他,嘟哝着不算是什么好东西的时候,少司君摩|挲着外盒想了想,“礼物?”
“是呀,这桌菜能算是什么礼物?”阿蛮干巴巴地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少司君打开看了一眼。
的确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