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低着头,拉着他的衣角。
阿去摸了摸他脏兮兮的手,沉默了一下,把脏话咽了回去。
他昂首看向李明夷,不情愿,但也认真答应下来:“行,我们偷你的,就做活来还。”
折腾了这么一出,差不多已经到了丑时。
考虑到蓝皮“山妖”可能还会再回头,四人将就在一个屋子挤了一晚。
后半夜就这样安静而平安地度过。
清晨,乍亮的天光穿户而入,直直刺在眼窝里。
马和眼皮皱了皱,把衣服往上一拉,盖住眼睛。缩在他身边的小哑巴倒睡得酣香,在梦里砸吧砸吧嘴巴。
李明夷睁了睁眼睛,困倦地起身。
一阵断断续续的笛声从门外传来,调子缓慢悠长,像是乡间的小曲。
听着悠扬的小调,马和不耐烦的动作慢慢放松下来,房间里逐渐响起响亮的鼾声。
李明夷无奈地瞥他一眼,披着外衣起身,蹑手蹑足绕过两个蒙头大睡的人,从角落里找到一个小葫芦,放轻了脚步走出去。
早晴的天空下,视野中的一切明朗而清新。
阿去一个人在台阶下曲腿坐着,手里正捧着一枚树叶,用嘴唇含住吹响。
“这是邺城的乡谣吗?”
听到李明夷的声音,阿去把叶子放了下来,半点没有扰人清梦的愧疚,放空地看着远方。
“不知道,我阿娘教我的。”他仰起脸看向背后的人,反而奇怪,“你不是邺城人?”
李明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把手里的葫芦丢给过去:“拿去擦手,红肿会消得快。”
阿去警惕地摇了摇葫芦:“这是什么?”
“鬼蓖麻汤,你要的解药。”李明夷也没和他卖关子,“可以治疗漆树引起的皮肤反应。”
虽然皮肤接触漆树几乎只会引起局部反应,但为保万一,他还是提前准备了抗漆树过敏的鬼蓖麻汤。看少年过敏消退得慢,就直接丢给他了。
阿去把葫芦里的汤倒出来闻了闻,半信半疑地盯着他:“你干嘛又突然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是医生。”李明夷看了眼他握着叶子红肿的手,客观地补充道,“而且你的手还要给我干活。”
这话倒直接把解药的可信度拉高了一大截。
阿去把汤药小心翼翼抹在手上,疼得龇了龇牙,在泪花里瞟了眼身旁这人:“你还没说让我做什么活呢?下地,还是打柴,放牛?”
说到这里,他嘶了一声,甩甩手继续道:“不过这些我都好几年没做过了,坏了事可别赖我。”
说完,他偷偷转了转眼珠,观察李明夷的反应。
出乎阿去的意料,对方似乎没被这耍赖皮的话惹恼,反而往他身边一坐,继续心平气和地追问:“那你以前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