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说,小舅舅这么能忍的人,这么长时间都愣是没敢开了口,隐在后面帮着沈霜月做了无数都没表功,如今怎么会突然表明心意了。
感情是被人家长辈给戳破了。
他弯着腰笑得不可自己,眉眼戏谑带着嘲笑,连旁边的小福子也是掩嘴偷笑起来。
裴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觉得,过几日殿下去北地赈灾也挺好。”
“哎别。”
太子连忙咳了声,压着笑意说道:“我不笑你了还不成吗,北边这事那就是龙潭虎穴,我这香饽饽,你舍得将我扔过去历劫?”
倒不是太子不心系百姓,不愿意亲自前去赈灾,而是如今盯着他的人实在太多。
他留在京城,都防不住有人忍不住动手,更何况是离京北上,那一路也别赈灾了,光是拦着人刺杀都来不及,到时候不仅管不了北地灾情,恐怕还会让北边儿更乱。
他是太子,手头有的是事情做,与其去添乱,倒不如找个有能力的人前去,他留在京城统筹后方,确保赈灾粮食、银钱充足就好。
退一万步,就算他真要北上赈灾,那也得想办法带上裴觎一起,毕竟有小舅舅这凶神在,他安心。
太子也知道裴觎对沈霜月的心思,自然是盼着他能得偿所愿,他也没有继续取笑他,只是认真说道:“小舅舅,骆家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裴觎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去纠正他口中称呼:“我会命人盯着,骆巡一旦送信进京,便给你送去。”
顿了顿又道,
“二皇子和五皇子回京的事情也不必担心,有我在。”
太子闻言忍不住眉眼舒展,他扬扬唇:“我不担心。”
有小舅舅在,他从来都不担心。
……
太子在裴觎面前,丝毫没有储君的架子,那嘴絮絮叨叨的,愣是一路从府里说到了府外,裴觎送走了太子之后,耳边突然清静下来,他站在风口沉默了许久。
牧辛上前小声说道:“侯爷,您真的不告诉太子殿下,您的打算?”
裴觎望着风雪未曾出声。
牧辛说道:“您和太子自小一起长大,后来虽多年未见,但是太子对您一如从前,若非他相助,您也难以顺利入了西北军中回到京城。”
“太子为人至诚,也从来没有阻拦过您对付魏家和太后,甚至还处处帮您,也许他知道了之后不会告诉陛下……”
“你也说了,是也许。”
裴觎垂着眼时,遮住了眼中复杂,“我不会拿数百条亡魂的冤屈,去赌人性。”
太子对他的确至诚,就连景帝对他也极为袒护,可是十余年前,景帝对父亲他们又何尝不是至诚至真,可最后不也依旧高坐楼台,而父亲他们背负恶名惨死。
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怪不得景帝,那般情况下他就算出手也保不住盛家,与其所有人一起去死,倒不如保住一方,父亲他们明知是必死结局,也是心甘情愿成为景帝的踏脚石送他上位。
景帝曾经答应过要替父兄他们昭雪洗冤,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谁能保证他稳坐皇位之下,还能记得初衷?还能记得当年为了保他和太子,毅然赴死的盛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