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愁人。
“怎麽了?”许盛杰一眼看出媳妇儿有心事,两人夫妻八年,彼此已经十分了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明白。
“有什麽事儿瞒着我?不方便说?”他走过去接过媳妇儿手中的瓜瓤,替她浇花,“是哪个同志告诉我的,两口子之间要坦诚,别瞒着对方,不然有人得生气。”
梁宝珍听出许盛杰口中的揶揄,睫毛轻颤看向他,眼珠子转了转,“有时候不说可能是为你好呢。”
双标,妥妥的双标!许盛杰当时也是为媳妇儿好没说,可是他没胆子翻旧账。
“也可以,那我下回瞒着你什麽事儿,你可不能生气啊。”
“哟,你这都开始给我打预防针啦?是不是已经有事情瞒着我了?”
“我哪儿敢!”许盛杰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赶出去睡的记忆过于惨痛。
“知道就好。”梁宝珍这才满意了。
“那你不说,我也生气了啊。”许盛杰作势要吓唬她,反正不管了,先生气。
“然後呢?你生气要干嘛?”梁宝珍还挺好奇,他能怎麽着?“是不是今晚要把我赶出去睡?那也成,我一会儿就去小雅旁边的屋子睡,不对,我现在就去铺床吧。”
“哎!”许盛杰被媳妇儿逗笑了,这是惩罚她吗?这是惩罚自己吧!
完蛋啊,怎麽生气和惩罚也输啦!
他一把拉住作势准备去西厢房的媳妇儿,将人扣在原地,“这也太便宜你了。”
“那你能怎麽着?”梁宝珍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虽说已经二十八,可这眉目如画仿佛还是当年二十岁的灵动少女。
尤其是她歪着头浅笑嫣然看着许盛杰,带着几分得逞的胜利姿态,让人抓心挠肝地发痒。
许盛杰自然不甘示弱,凑到媳妇儿耳边耳语一番,两人挨得近,梁宝珍觉得像是有根羽毛似的在自己耳边扫,以及,这男人说得话是不是太不正经了!
“你个老不正经的!”
“敢说我老?”
“那可不嘛?我二十多,你三十多,你不老谁老!”梁宝珍埋汰完人就准备跑,却被许盛杰拦腰抱起,插翅难飞。
就这麽插科打诨,梁宝珍终究是没把陈思贤的事儿说出去,许盛杰也没逼迫媳妇儿,反正她愿意说就说,不说肯定也有道理。
然而,几天後,陈思贤居然找到他面前去了。
服装店门口,陈思贤找上许盛杰,把对梁宝珍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不过许盛杰可没有宝珍那麽好说话,尤其是陈思贤一直在他面前晃悠,说些令人犯恶心的话,他压着满身怒火,转身就走。
“许盛杰同志,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家做得不对,但是我爸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家也因为这事儿落得现在的下场,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道歉,并且想要跟你赎罪,老一辈的事儿其实也过去了,希望你不要对我抱有这麽大敌意。毕竟我和你父母当年的死没有关系。”
许盛杰侧头看着这个满嘴仁义道德说的人,捏紧了拳头,见他一直喋喋不休,这个陈家人不断提前自己父母,仿佛一只苍蝇一直在自己跟前晃,还非要反复提起过去的事情,一次次揭开你的伤疤。
“滚。”
不愿和这人多言,面上露出些狠厉神色的许盛杰冷冰冰吐出这个字儿,踏步进了服装店。
一旁的洪三儿是半路过来偷听的,听了一耳朵就来气了,什麽玩意儿啊。谁要跟你个杀父杀母仇人的儿子亲亲热热说话啊,还不要抱有敌意?
我呸!
“滚滚滚!给我们滚远点儿!”洪三儿比许盛杰横多了,对着陈思贤就是破口大骂,“我们这儿不欢迎姓陈,来一次我们打一次你信不信!”
等打发走了陈思贤,洪三儿还没骂够,转身看着许盛杰的背影有些替兄弟难受,不过他也说不出什麽煽情掏心的话,只过去把着他的肩膀闹道,“怎麽说,今晚去我家吃饭吧?我爸我妈可惦记你。”
“改天我去看看叔叔阿姨,今天家里还有事儿。”
“行,我爸可给你留了好酒,我都不能沾的,我妈说了给你□□吃的,给你烧肉,早点来啊。”
“好。”
许盛杰从服装店回去的路上便平复了心情,他刚刚听陈思贤说起才知道,原来这人昨天去找过宝珍了,不过宝珍明显是不希望自己再被提起伤心事儿,所以不愿意讲出来。
他也就当不知道,至于今天陈思贤又找上门,自然也没必要对宝珍说,何必大家徒增烦恼。
今晚家里确实有事儿,他要回去给闺女移栽枇杷树。
珊珊还是得习惯自己睡觉,爸爸告诉她让枇杷树陪着她,她立马同意了。
毕竟这是她亲自喂养的树,是整个院子里她最宝贝的东西。
移栽之前,珊珊反复和爸爸确认,“爸爸,它不会坏吧?你要小心一点儿,轻一点儿哦。”
许盛杰心想,一颗小小的枇杷树还需要怎麽小心?不过算了,看着闺女认真严肃的模样,他也认真应下。
将枇杷树移栽到西耳房前的整个过程都很顺利,树根栽进提前挖好的坑里,再将周遭的土壤埋好,用脚在附近踩踩给踩平整,珊珊也跟着去,小脚踩踩踩。
这棵枇杷树真的蹭蹭蹭地就跑到自己屋子前面啦。
她蹦蹦跶跶跑进自己的屋子,站在窗户边踩上小凳子,或者站在床上,正好都能看见玻璃窗外的枇杷树,爸爸没有骗人!以後自己住在这里,真的能看到枇杷树。
“妈妈,我要自己睡觉。”有枇杷树守着自己,她可不怕黑夜了!
“希望你这回说得是真的。”在梁宝珍心里,珊珊要自己睡这句话的杀伤力基本和狼来了差不多,一次次被骗,已经不太值得期待了。
夜里,许盛杰和梁宝珍将闺女安顿後,回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