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纨蔚解释道:“我没事。”
靳鸿衡皱眉见她强撑,不拆穿她的话,不过回到椅子上夏彤就睁开眼,这一晚只有她睡得最老实,但就是苦了抱着她的人。
重量没了,手臂发麻到好几分钟都没办法动弹,手指就连动一动都不大利索,夏纨蔚舌尖舔着唇珠,想开口又说不出话。
“不用道谢也不用道歉,我自己愿意做。”靳鸿衡说起来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夏纨蔚听在心里不是滋味,“你们专业最近课多吗?腰部你回去吧。”
“你们辅导员让我带着你一起回去。”
夏纨蔚知道这句话不会是真的,但她没有坚持自己刚才说的这句话,摇摆不定之下选择放弃做决定。
缓过劲後,靳鸿衡下楼去买早饭,不忘病房里面是守着的这些大人,提着三大袋子的包子丶豆浆和豆腐花,站在电梯里人们不和他靠近,生怕挤到这些东西。
放在空椅子上,靳鸿衡把三人的分出,剩馀的全都提在手里,打开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也知道不该打扰,所以放下东西转身离开,唯有夏母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很久,眼下的黑眼圈能够看得出是一晚上没睡,精神气也没有昨天晚上好。
夏纨蔚喝了口热乎的甜豆浆,食道就像装了根弹簧还没咽下去就要吐出去,这种感受不明不白,她只能特别缓慢地吃,一个大包子的肉馅内部已经凉透了,她才只吃两口,慢的靳鸿衡怕她吃完这一个立马就要吐出去,垃圾桶早已在地面准备好,不过这回没像昨天那样直接吐出,只是咽下去要费半天。
夏彤牵着她的手,“姑姑,我都没有哭,你也不要哭。”
夏纨蔚牵扯着嘴角笑了笑,“好,彤彤勇敢,姑姑也勇敢,一定不会哭。”
夏纨蔚自己也知道说的是假话,怎麽可能做到不哭,而她内心的斗争还没有结束,里面的人一分钟不出来,她一分钟就像是在火上烤着。
小孩子吃得比两个大人还要多,夏纨蔚把最後一口包子皮塞到嘴里,脸颊瞬间鼓起来,上一口还没咽下去,两侧就像个小圆球,拖沓地耗费很长时间吃完,但手中的豆浆已经喝不下去,还剩下三分之二,她递给彤彤之後,又被转手塞到了靳鸿衡手中,也没注意到这杯豆浆是怎麽见底的。
病房内夏母看着老人又一次睁开眼,不再是刚进入医院的开心,抓住她的手就像悬崖边的绳子,恨不得紧紧地攥住,“妈,这回你别睡了。”
外婆笑了笑,就像平常那样开心,大家陪在她身边,即使真的走了也会很安心,说不出话的她虽然想要道别,但也没有用,只是看着在她身边的每一位,记住她们的面庞和声音,在血吐出去後没多久,人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病房内的哭声让外面坐着的夏纨蔚一下子鼻间酸涩,边上夏彤因为还小,大人们哭她也受不了,吓得号啕大哭,靳鸿衡抱起她拍着後背安慰,在他分神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表姐打开门转手就接过孩子,连忙说谢谢,“麻烦你了,看见蔚蔚了吗?”
靳鸿衡扫过走廊的每一处,都没有看到夏纨蔚的身影,蹙眉立马擡脚寻找,一个楼层都看遍了还是没有人影,怕人想不开去别的地方,着急忙慌地坐电梯,在开门的瞬间看见躲在犄角旮旯的人。
蹲在她旁边小心翼翼擦着无声掉落的眼泪,厚重又长又白的羽绒服让夏彤弄得全都是鞋印,右手抵着墙壁,心疼地看着她咬着嘴巴不发声,按捺不住的心让他做出行动,一下子脸颊贴着他胸膛,哭的脸颊热乎乎,碰到冰冷的衣服,就像穿着夏天的衣服在外面行走一圈冰冷,有人抱住她,瞬间找到了宣泄点,可以哭出声,可以痛快地哭。
靳鸿衡抚拍她後背,垂头下巴磕着她头顶,清爽的洗发水味道让他无心去在意,劝说的话也不再开口,即使这时候说过节哀,也不能抚平她内心伤感和痛苦,沉浸在离别的痛感中,哭声越来越响,过路的人将视线放在她脸上後又长久地停在靳鸿衡的後脑勺,病房内的老人被推出,所有人都跟在後面,没有人松懈。
夏纨蔚脸颊抵着他胸膛,脸蛋哭的隐性细纹出现,哭得不能自已的同时,双手抱着他就像是救命稻草死死地不松开,靳鸿衡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主动弯腰不用让她擡头
攀升的温度让两人像是身处在炎热的夏日,即使身体感受到炽热依旧没有松开手,太阳来临,本应该是迎接着希望,却不想这个火苗在一点点地被压灭,直到冷水浇在上面彻底没了期望。
夏母站在电梯口,瞧着两人的拥抱,伤心之馀又感谢靳鸿衡的出现,在大家都抽不出身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哭累了夏纨蔚闭上眼睛,想起外婆的脸和笑声,还有平时的教导,那一幕幕刺痛她的眼睛,如同头顶的灯照在上面,酸痛同时又有一根刺在身上,一点点地深入直到骨头之间,无论怎麽拔都拔不出。
靳鸿衡的存在,就像走累的人可以依靠,暂时的休息也不会觉得打扰,但不能长时间地触碰,就像一杯奶茶天天喝或许会腻,隔几天买一杯会心满意足。
想要哭的心无法忍受,断断续续的哭声会让靳鸿衡想说的话吞下去,与其劝说倒不如让她哭个够,只是两人如此亲密的接触,她的主动是在大起大落之下産生,他是既开心也心疼她,哭的撕心裂肺像是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