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对靳鸿衡的第一眼是好的,不过在得知专业後一下子没了好感,和她自身的经历有关,以前在这上面吃过亏,碰到过风流浪子,也曾认为自己可以和他走到最後,不会受到外面的纷扰,但事实很残酷,一片真心得到了践踏,好在及时收手,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夏母经历多,可她对靳鸿衡可以说是看不透,前天的片刻停留,是女儿可以依靠的人,是她忽视所有的规矩去抱着一个男生,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偏向,不然不会做出这件事。
“别想太多,该怎麽样就怎麽样,逃是逃不过的,就和算命的说人只能活到三十岁,一开始摆好好的,最後就是自己把自己吓死。”
表姐拍着闺女的後背,嫌弃道:“叫你吃那麽多糖,现在咳嗽了活该。”
夏彤吐的大部分舌头都伸出,难受得眼珠子都掉落,被亲妈这麽说更加委屈,爬到夏母腿上坐着,“妈妈凶我。”
夏母玩笑道:“我算是发现了,彤彤这个包装的本事和蔚蔚学的如出一辙,姑侄俩心眼加起来都没有芝麻大。”
这回能够听懂大人的话,夏彤小声道:“有菠萝那麽大。”
“彤彤的心眼啊,就只有菠萝那麽大,不能再大点,不然就吃不下了。”
夏纨蔚说的话她都记得很清楚,夏彤被人抱着就想睡觉,好不容易休息的两个人哪有精气神再管她,最後是家里阿姨给她哄睡着放到房间里,而包厢内的哭泣和感恩声让夏母无法挪动脚步。
“当初家里穷没有钱,老师走路到家里,拿出自己的钱放在我口袋,那个年代有十块钱家里都了不得,更不要说五十,那几年的学费都没要,这钱花了整整三年,考上大学去了外面,国家给了补贴,後来我再回来学校都变样了,变得我不认识。”
“我爸妈又走得早,当初在学校都是老师照顾我的生活,打饭都安排吃不饱,把自己的肉给我,她就白米饭加上咸菜,一吃就是十天半个月,大家都受不了,偏偏她能撑住。”
老人离开的事情最开始只有家里人知道,但诚信中学的校长联系了最早的学生,有的没手机,有的还都是座机,大部分都是经历过辗转才联系上,但是打开外婆的那本牛皮册子,会发现所有她教过的学生名字都在上面,每一个後面都会有一连串手机号,即使被横线划掉,後面也会有新的。
外婆陪着女儿来到这里,改变了偏远县城没有高中的历史,虽然是民办,虽然後续政府建设了很多高中,但在这一片区域,口口相传的名声,让大家都希望自家孩子可以进入到这所学校,成为和校训相符合的人。
真诚,诚信。
屋内的空调运作声有些大,靳鸿衡调成静音之後回到夏纨蔚旁边,把盖在她脸上的被子挪开,刚掖在她脖子处,一只眼睛睁开看着他,与以往的警惕不同,似有若无地依赖在眼中。
“我没走。”靳鸿衡只说了三个字就让夏纨蔚转身背过去,不想看到这个人,“你可以走,我不需要别人陪。”
靳鸿衡耐心道:“别嘴犟。”
清楚知道现在脆弱的她需要别人在旁边看着,哪怕什麽都不说都会有所安慰,所以他寸步不离,最主要的也是怕她出问题,长在阳台的那一幕就像是反复经历过,一遍遍地在脑海中重复,虽然知道不至于,但总会在心里想个万一。
“没嘴犟,说的是实话。”夏纨蔚小声道,本来就心乱,精神恍惚,现在他这样靠近,是更加不愿意瞧他。
靳鸿衡笑了笑,比响铃声音还要响,“夏纨蔚,知道你现在是什麽样子的吗?像个甲壳虫。”
夏纨蔚不耐烦地啧了声,“你别说话,我要睡觉。”
被靳鸿衡笑声吵得睡不着,低头胳膊撑在枕头上,弯腰看着她侧脸故意闹:“夏纨蔚,你睡不着的。”
夏纨蔚一擡手就是给她半巴掌,手指打在他下巴处,吓得立马坐起来,话都不敢说,但靳鸿衡笑眯眯的样子让人说不出重话,尤其这件事是她先动手,更加不敢出声。
“出完气了?”靳鸿鸿笑道,鲜少会有温柔的面孔,“那就老实安心地睡觉,别想太多,事情会过去,老人见不到的太阳你会替她看见。”
日出红升,当太阳在天空的最高处,希望值也到了最高点,夏纨蔚在温度上升的房间内有了睡意,有人在她房间内也能睡着,这种放心是前所未有。
世界是残酷的,所有都是枷锁,外面的狂风就好像要把道路上的人吞噬,要把高楼大厦吹倒,即使被肆虐,行人依旧逆风行走不惧怕,高楼大厦依旧不受影响,永远就等到风平的一刻,而那时就是胜利的到来。
夏纨蔚即使不为他人,也要为了自己坚持到最後,一直到尽头看见希望,残酷的世界也会寻找到开心和快乐,远方的道路其实并不远,有心就能到,她愿不愿意成为难题。
胸腔的黑暗在一点点蔓延,却不会永远,当到达了最边缘,就会有一股力量推着这些黑色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