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反的都让你给说完了,没一个像样的铁证,难道是非定论皆由你虞潮一人决定?”
天衍阁带队长老在呼呼大睡,左零轩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出声质问。
虞潮神色不改,微抬手中的卷宗:“我当然不敢笃定,但这等关键时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难道要等他许守靖把妖族大军领到此处,我等皆退不可退之时,才算有铁证吗?”
左零轩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驳虞潮的歪理。
场面越地一边倒,原本就有不少小辈,对许守靖擂台赛那副嚣张的做派不满。
这会儿看到许守靖即将声名狼藉,都毫不吝啬的选择落井下石,甚至撵窜自家长辈去围攻许守靖。
“我看,不如把许守靖暂且扣下,待大战结束,再行议论处置。”
“你无铁证,就把人扣下,若许守靖是清白的,岂不冤枉好人?”
“他若是清白,为何到现在都不反论,分明是心虚!”
“是不是奸佞还不好说,去看看他身边那些女人有没有妖族不就好了。让她们全都割指验血,这就是铁证!”
议论声滔天,矛头直指许守靖,恨不得把他打入万丈深渊。
“小靖子……对不起,我不该跟来的……”南宫潇潇咬唇白,小手攥着裙褶,耐不住压迫后退半步。
她没想到,这群人居然直接将自己是不是妖,与许守靖是不是奸佞给划上了等号。
可是,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呀!
许守靖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摇头,温声道:
“他的目标是我,不管你来与不来,结果都不会变,这与你没关系。”
南宫潇潇微垂螓,嗫嚅薄唇,却是无言。
琉璃浮阁内议论许久,众人都是在等许守靖表态,然除了最早的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外”,许守靖就不再一言道一语,根本没有给自己辩解的意思。
这下无论是想替许守靖说话的,还是想暗地里踩踏一脚,都是很无奈,摸不准许守靖是什么意思。
直到此刻,那名黑袍少年终于缓步走出。
在这一瞬,环形看台上所有的修士皆一静,屏住呼吸,紧盯着那个身影。
许守靖揉了揉手腕,与虞潮相隔几十丈相望,眯眼淡笑:
“你说完了?还有事吗?”
虞潮眉峰微皱,暗自琢磨片刻,不动声色道:
“这就是你的自证?”
许守靖耸肩,不屑地嗤道:“我为什么要自证?”
虞潮盯着他看了半晌,蓦地笑了:“许守靖,你不觉得我们与那日在青雀坞的立场对调了吗?现在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了,你若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你觉得今日还能走出这里吗?”
“何必与他废话。”百兽崖修士出言打断,正言辞地道:“他是不是奸佞,且等我宗将那妖族女子捉去,以傀儡御魂之法严刑拷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瑞兽,乘黄!
百兽崖长老目光火热,一副捡到宝的模样。
许守靖听了他的话,却是转过头来,远远地望着他,露出一个粲然的微笑……
“噗呲——”
百兽崖长老瞳孔一缩,只觉浑身如浴冰窟,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机械般地低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一柄皎白的长剑自胸口贯穿,衣襟染血,剑刃倒映着他扭曲的面孔。
他张了张口,却没能开口,倒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
众人心脏一沉,惊得肝胆欲裂。
先不论许守靖怎敢在这种情况下出手……在座的都是九洲天骄,即便不如他许守靖,怎会连他出手的那一瞬间都未察觉?
在天翦云山顿悟突破后,许守靖究竟成长到了何种程度?
百兽崖长老摊在血泊中,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在望见许守靖那让人胆寒的笑容后,模糊的嗓音微颤:
“饶命……饶命,许少侠,我失言了……饶命……”
许守靖笑容不改,眸光却冷如冰窟,像是在看已死之人。
他看都没看百兽崖长老一眼,并指成剑在半空微挑,那一柄贯穿百兽崖长老的画舫烟浅出一道剑鸣,旋即穿体而过,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银白丝线,盘旋周转一圈,回到手中。
“小靖子……”南宫潇潇嗫嚅薄唇,拉着许守靖的衣袖。
许守靖没有回头,甩去剑身上的血迹,慢条斯理地归剑入鞘,迎着众人的视线,仍旧立在原地,桃花眸微眯,笑道:
“就事说事,但如果还敢打我身边人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霎时间,场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有人心悸地咽了口唾沫,看着那少年黑袍在风中微动,许多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