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认定是温子曳在搞鬼,讲得万分笃定、煞有其事:“你仔细想想,最近,他是不是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的举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形云一下子联想到温子曳忽然和缓的态度,整个人都迷茫了。
苏启龙观他神色,瞧出来问题,当即胸有成竹:“早说过,形云啊,我们才是一家人,外公怎么会害你?”
“假的……”温形云额上冷汗直冒,挣扎般呢喃,“这不可能……哥哥他根本不想要……”
他说过那么多次,又是祈求、又是耍赖,都没能成功把对方请回来。
就算这次态度松动了,有关这件事,温子曳仍然泾渭分明——他宁愿费心费力地教导他,也不肯回去,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怀疑……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望忽而冷不丁说了句:
“万一他想报复呢?”
温形云一个激灵,冷水从头泼到脚,通体生寒。
报复……
他默默念叨这个词,恐慌在四肢百骸中流窜爆发。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去想的问题摆明在眼前——
温子曳到底怎么想他呢?
他曾和苏枝那样亲近,当他得知从头到尾都是骗局时,他不会感到愤怒吗?他不会心寒吗?他真的……真的对祸端根源的自己,没有一丁点意见吗?
他避而不见,自己却硬往前凑……
温子曳看见他自以为是的样子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温形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但苏枝和温子曳的脸交替着在他眼前闪烁,让他越来越混乱,他反驳不了一句话,痛苦得简直难以呼吸。
苏启龙本打算乘胜追击地再说点什么,好让温形云彻底站边,然而,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口,小声禀报道:
“家主,温少来访。”
“谁?”苏望怀疑耳朵出了问题,温形云则一个哆嗦。
“温少……温大少,温子曳。”
“他过来做什么?”
苏望不解,他儿子之前在温形云的生日宴上被坑得出了个洋相,他还没忘呢。
苏家跟温大少从来不对付,人尽皆知,好端端的,温子曳过来做什么?
苏启龙寻思片刻,瞥了温形云一眼:“估计是为了你契约仪式的事,那家伙心眼可多着呢。”
温形云想到终端的未接消息,张了张嘴:“……”他想说可能是来接我的,却没有勇气开口。
他已经毫无自信了。
“叫他进来吧。”苏启龙说,“形云,你到那边屏风后边站着,今天外公就让你瞧瞧,你这位好哥哥的真面目。”
温形云僵立不动,像个木头娃娃,被苏望连拉带扯地拽了过去。
温子曳被迎进会客厅时,苏启龙正沏好茶水,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品着。
见到他,皮笑肉不笑地“哟”了声:“温大少,好久不见,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想起来到这边来?”
敏锐地觉察到气氛有些古怪,温子曳不动声色扫视一圈,也懒得和这只老狐狸废话掰扯,径直道:
“明天形云的契约仪式,必须取消。”
“咚”——!
会客室的屏风后,陡然传来一记巨响,像什么被踢翻了。
温子曳眯起眼,凌厉地朝那边望去。
“苏家主……看来还有别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