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是被窗外漏进来的第一缕晨光挠醒的。
他睁眼时睫毛扫过细软的蚕丝枕,竟像是春风拂过柳梢——等等,这触觉?他猛地坐起身,脑中没像往常那样如针扎般的细微疼痛,显得异常轻松。
远处麻雀扑棱棱扇着翅膀,欢快的在瓦片上跳来跳去。
"咦?能听见十丈外麻雀蹬瓦片的动静了?"他对着铜镜喃喃自语,镜中人眼角在晨光里泛着桃花色,脖颈上蛛网般的毒纹淡得只剩层青烟。
手指戳了戳胸口,往日总梗在肺腑间的寒意消散无踪,倒像是有人把他浸在温泉里煮了三天三夜,连骨头缝都透着松快。
推开窗的瞬间,李莲花被劈头盖脸的烟火气撞了个踉跄。
街角炊饼摊的芝麻香混着骆驼队的铃铛响,隔壁胭脂铺的桂花头油味裹着说书人惊堂木的脆响,这些五感被碧茶之毒蚕食时漏掉的碎屑,此刻洪水般涌进四肢百骸。
他扶着窗棂深深吸气,真好,不必靠得非常近他都能感觉到这些了!他已经开始恢复武者的天赋技能。
李莲花转身时袍角扫过案几上的茶盏,茶杯竟在桌面转出个圆满的弧,他后知后觉现脚步轻得如在云端,婆娑步的余韵在经脉里欢快流淌,像解冻的春溪漫过干涸的河床。
"这毒解得"他摸着鼻尖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梁上筑巢的雨燕,"倒像是给人换了副壳子。"说着顺手抄起矮凳上的鸡毛掸子,信手挽了个剑花。
掸子尖扫过博古架时,惊得床踏边打盹的狐狸精炸成团蒲公英。
林清浅端着熬好的药汤靠近李莲花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她不由失笑,难得看到行为举止如此欢快的李莲花。
李莲花的鸡毛掸子扫过过狐狸精的鼻子,狐狸精一口咬住,整只狗跟着飞旋起来,差点砸到林清浅。
林清浅吓得一个踉跄,整个人后退,药碗也飞了出去。
药碗翻倾的那一瞬间,李莲花足尖勾住矮几边缘,婆娑步带起的风掀开他还没穿好的中衣,露出松垮的内衣。
林清浅后仰时间玉簪摔落出去,青丝如瀑散开的瞬间,他揽住纤腰的手掌触到她脊背上绷紧的蝴蝶骨。
"当心。"
旋转的气流卷着药香扑面而来,李莲花垂眸时恰见一滴琥珀色药汁悬在林清浅的眼睫上。林清浅为保持平衡攥住他前襟的手指,正压在他敞开的心口上。
八宝格投下的菱形光斑在他们衣袂间流转,药碗坠落的轨迹被内力凝滞成慢镜头。
他腕间力将人往怀中一带,林清浅的鼻尖堪堪擦过他突起的喉结,惊起的睫羽扫过他下颌,那颗琥珀色药汁顺势粘在李莲花的下颌,然后……
林清浅脑中一片空白,她刚刚鼻子是触碰到了李莲花的喉结了吧?碰到了吧?
热意顺着后脖颈漫上整张脸。
李莲花伸手接住落下的药碗,眼见褐色的药汤在碗中晃出涟漪但没有再撒出,他才松了口气。
“汪汪”狐狸精眼见这家主人接到药碗,才跟着长舒一口气,差点它就闯了祸了。
被狐狸精的叫声惊回魂的林清浅,一抬头,就看到李莲花下颌悬垂着一滴琥珀色的药汁,因为李莲花动作,沿着李莲花的下颌滑出一道晶亮的水痕。
林清浅的视线被钉在这抹蜿蜒的水光上,看着他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竟觉得那滴水滚烫得像要熔化在她心尖。
“清浅,没事吧”李莲花低头察看林清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