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永远龟缩在西北那苦寒之地,不然他刚踏入河谷走廊以东,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其实如果能趁机将此事给闹到朝堂之上,更能掀起轩然大波。
真不知道这些学生在等什么。
他们不是要对付赵安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廖光急忙道:“他可有当场说出什么不伦不类的话?倘若有,那便是灭其名的利器啊!”
“有,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为师是怎么教你们的?要敢于争斗,善于争斗,你们怎么在朝堂争斗上,还是没什么长进?”
“恩师息怒,实在是……”
“再不说,老夫便没有你们这帮不成器的学生!”
翰林学士如鲠在喉了许久,才硬着头皮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廖光越听,心跳得越快,脸色变得越苍白。
他最终一站而起,难以置信道:“这些都……都是他说的?”
翰林学士欲哭无泪道:“没错。”
“怎么可能!”
廖光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惊飞了。
这哪里是什么不伦不类?
随便挑一句都蕴含着儒学真谛啊!
仙师所传扬的仁义礼智信,倒像是从他的这些话语中延伸而来!
他一个曾被当作傻子的杂役,如何做到?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
一定有人在帮他!
是自甘堕落,追随于他的程储?
程储固然严于治学,但也没有这么大的学问啊!
他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脑袋却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无论他怎么想,“赵安”二字都死死地烙在上面,挥之不去。
苦撑良久,他还是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六神无主道:“现在都……都传开了?”
翰林学士崩溃道:“似是一夜之间传遍了天下,赵安名声大臊,许多人都说他是当世唯一的大儒,他日成就恐不在仙师之下!”
“放屁!”
廖光勃然大怒道:“他再如何,也是一杂役,怎能和仙师比?他他他……他还说什么了?”
“这个……”
“快说!你们是想气死我吗?”
廖光已经没有了往日里在这些学生面前的风度,面容有些狰狞,看起来很吓人。
翰林学士慌忙道:“恩师,他对您不敬,您可一定不要往心里去啊!”
“他不过一鼠辈,老夫尚在襁褓之中便被人说有宰辅之姿,又曾身处相位几十年,大肚能容,岂会被他的污言秽语激怒?”
“恩师这么说,学生也就放心了。他就是写了一首诗,说什么骂以您为首的国贼。”
“这有什么?这些年骂老夫的人还少吗?老夫清者自清,问心无愧!说说,他又写的什么狗屁诗词?老夫倒是要听听。”
“叽叽喳喳几只鸦,满嘴喷粪叫呱呱。今日暂别寻开心,明早个个烂嘴丫。”
“哈哈哈!”
廖光听完后,拍案大笑道:“这也叫诗?赵安这是自取其辱!他才是国贼,为了一己之私,不管不顾打鞑子,为我大靖招致灭国之危!老夫要反击,老夫要回赠一首,让他遗臭万年!”
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忽然身体一绷,像是被什么锁住了命运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遗臭万年!
这四个字太沉重了!
身为四朝元老,他曾笃定没有哪个史官在编撰大靖史书的时候能够避开他。
更何况四朝的史官基本上都是他的得意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