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目十行,阅后缓缓抬头,直视阮玉竹。
“母亲,您为何要这么对我?”
她问得很轻。
可阮玉竹从未见过桃夭这样的眼神,心尖慌乱狂跳。
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就听桃夭近乎自言自语地道,“母亲明知萧家只是贪图我的钱,明明知道萧夫人找山贼害我不怀好心,明明知道那些闲言碎语足以毁了女儿一生……”
眼角泪珠滚落,“可您还是这么做了。”
她笑着质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阮玉竹瞬间脸色刷白。
桃夭一步步朝她逼近,脸上笑容让人瘆得慌,“他们先是算计我的钱,再是算计我的性命,可您对女儿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反而还帮着外人,算计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纳征也罢,寿宴也好,您从来只担心三妹和公主的声誉,为什么呢?我这个女儿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此刻,桃夭看着她惶然不安的神色,眉宇间满是冷凝。
“母亲,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桃夭的话犹如沸水泼油。
几近凝滞的宴厅瞬间沸腾起来。
所有人齐齐盯着半天说不出话来的阮玉竹。
阮大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将桃夭护在身后,“都是为人母亲,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啊!”
阮玉竹脸上血色尽褪,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这不是为她好吗……”
洛紫昙腾地起身,眼底俱是厉色,“伯夫人还不是为了你好,洛桃夭,你怎能对自己的母亲不敬?你的孝道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洛芸梨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婚约本就是父母之命,你要胡闹也得分场合!”
桃夭却是笑了。
她举起那封信,“明知是火坑,还非要将自己的女儿推进去送死……明知是火坑,为了尽孝还得睁着眼往里跳!
“桃夭敢问诸位,这就是儿女孝道吗?!”
阮玉竹猛地抬头,沉着眼出声,“你到底想怎样!”
桃夭挺直背脊,凛声道,“今日,若不允我退婚萧家,我便自逐出族,从此不再姓洛!”
阮玉竹气极怒喝,“你敢!”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此时,桃夭眼底如火般灼烫,刚毅,也让阮玉竹生出几分莫须有的惧意。
“儿时桃夭曾读过郑伯克段于鄢,当时我尚不明白庄公之苦,直到今日,才方得所悟。既然母亲偏爱三妹,这个家更是容不得我,那,我如了母亲的意便是!”
她迎着阮玉竹的眼神,决然开口,“这样的父母亲人,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