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主任两次说话,褚照天都在犯傻出神,没有反应。
罗主任以为他被刚才的矿渣,和眼前的病例吓着了。
便又轻轻推了一下,大声问道:“想什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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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慈雪却是真被吓到了。
一男一女两个老病例走近,她才注意到细节。
他们深陷的眼窝里有两只精神闪烁的眼睛,镶嵌在老皮包着的脸上,活像马里亚纳海沟里的眼灯科鱼类;由于瘦得像骷髅一样,嘴和牙齿又特别像深海巨口科鱼类;整个身体的形状,像两只海马,本来并不宽大的短袖夏装,穿在两人身上却像旗子飘扬。
如此明媚的花园里,出现两个这种模样老人,氛围变得极其诡异。
“他们是在这儿治疗的吗?”
要不是王慈雪身凉体颤,直哆嗦,她差点儿问出声来。
她以为,褚照天定是吓坏了。
罗主任再次推了推褚照天:“要不,咱们回去吧。”
“啊,不……啊!”
褚照天前一个啊,是从遐想中醒来,“不”
表示不回去,要看看花园,但还没说完,两个怪物已映入眼帘,他吓得失声呼出后一个啊。
女病例精神头十足:“罗主任,我正能量啦!”
她的声音跟她身体不搭,高亢,有气势:“我要生三胎!
生三胎!
拥护三胎政策,我还能做贡献。”
说完,她讨好地看着罗主任,等待他表态。
罗主任向褚照天询问:“兄弟,你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她这样子正常吗?”
“你放什么屁呢?这……这模样,你说她正常?”
罗主任不知道摁了一个什么机器,花间嗞地响了一声。
忽然,蝶飞蜂惊,花丛里跃出两个粗壮的男护,几个纵跃就到了女病例跟前,抓小鸡似的,把她拎走了。
褚照天心念犹如电转,大声道:“正常了,她很正能量了。”
罗主任立即喊道:“送回病房吧。”
褚照天这才捯过气,说道:“年龄这么大了,也想着要多生孩子,这还不够正能量?”
罗主任笑道:“你终于知道正能量了。”
褚照天不敢抬杠,点头道:“知道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刚才若不及时说出正常,正能量,不知女病例会受到什么正能量治疗。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王慈雪关切地看着女病例被男护送往住宅区的方向。
罗主任又和蔼地问那个男病例:“大作家,今天你有什么心得体会?”
男病例的精神饱满,笑呵呵地答道:“我无聊地写出了伤痕文学,自以为是揭露丑恶,苦难,悲剧,这让我一直不能成为二皮脸。
要是年轻读者接受了我的反动宣传,就使我们民族都成不了二皮脸,成不了二皮脸,我们民族就无法抵挡灾难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的笑,看起来叫人瘆得慌。
这位男病例可能在花园里太久,见到人就想说话。
要么是他把话多,当成态度端正。
所以,他把话又倒过来说了一遍:“要是作家只揭露阴暗,批评社会丑恶,一昧地自省反思,而不是赞美现实,讴歌苦难,忘却天灾人祸,我们就没精神活下去。
活不下去,就不能成为二皮脸,那么,我们民族就经不起未来的灾难祸患,红尘人就会绝种。
要扛起苦难,必须成为二皮脸,善于忘却,不去反思。
我书写民族的苦难,就是民族的罪人!”
检讨批判完自己,他又说出他自以为是的新发现:“罗主任,我认识到了,歌颂才是创作的本质,理解到这一点,写作就是又爽快又轻松又正能量的事业了。”
罗主任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
而褚照天不知道前因后果,听不懂是怎么回事,问道:“他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