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反手撑着床沿,下半身被他捞在腰上。肉与肉拍打摩擦,她高潮的尖叫压过他的声音,身体痉挛着坠向床单。
以往到这里就会结束。陶然已经满足,越过极限还不停止,会变得崩溃、狼狈、可怜……他抗拒去做让她变成那副样子的人。
可是上一个这样做的人,被她紧紧抱着说“讨厌”。
他分开陶然蜷缩的腿,单膝压上床沿,欺身重新沉进去。她还没结束高潮,向后扭动着闪躲,马上就被追紧,被单上的湿痕从床脚拖到床头。
他不是拥有特权的人。
所以才既不讨厌他,也不推开他吗?
……
三个月过去,冰箱门上从中间划为两半的白板,每一半都有密密麻麻的四横一竖。
为结扎复查而统计的数字早就过二十,却不知为何继续了下去。
同样继续下去的还有陶决为人子女的半沉浸式体验——由于猜不对小情侣无法成为父母的理由,抗议无效的兄长依然被固定在不能进入“父母”卧室的角色上。
任他再如何潜心研习擦边技术,陶然只会在快要被撩动的时候送出一个安慰剂般的吻,告诉他再等等,最多等到复查之后。
白板上,他那半边的计数符号,每一笔都是一次自力更生。
如今终于熬到复查前夜,陶决早早洗漱上床,自忖这回就连隔壁的摇床声也无法动摇他一夜好眠——
摇床声没有,好眠也没有。
他像个明天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失眠到半夜,起来倒水才现主卧房门虚掩,床上没人,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灯下压着一张纸条,是陶然的字迹和钟意的署名:“我们私奔去了,勿念。”
番外一(肆):到月亮上再回来
“原来后车厢有这么宽敞哦。”
“嗯,再多一个人也不会挤。”
“还是算了,他看恐怖片容易吓出汗,很热的。”
“……”
车载音响滋啦滋啦,传出老电影失真的背景音。刚入夏的夜气温正好,适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
虽然目的地是离家不远的露天汽车影院。
买了半年、平时只被陶决用来买菜的suV有新鲜打扫过的痕迹。
车尾朝向银幕,后排靠背放倒,毛毯枕头零食饮料一应俱全,保冷箱里甚至准备了冰淇淋,并不像说走就走的样子。
陶然躺在钟意腿上翻了个身,慢许多个半拍地纠正他:“这个不叫私奔,叫约会啦。”
钟意低头看她,目光比昨晚、前晚、前前晚……握着她从床脚撞到床头时还深些。他指腹蹭了蹭她下巴,搭在她呼吸起伏的咽喉。
“如果我们不回去呢?”
指下的咽喉因他的目光而渐渐收紧,是染上情欲的肌肉走势。
钟意抽出湿巾,擦拭手指为她准备。
三个月的倒计时即将归零,他从未这样焦躁过。
也许正因为他从未这样焦躁过。
他随和地让出与她独处的时间,随和地习惯了在性爱中加入或被加入,随和地被每一次清晰的对比提醒:他或许独特,但并非不可替代。
“不回去好不好?”他的手钻入毛毯下,分开陶然的膝。
重新尝到的、独占的感觉太过美好,又太过不应当。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只是稍微想象一下,就已经要变成一个连他自己都讨厌的人了。
陶然的手也向下探,轻松拦住他指东打西的动作。
“唔,可以是可以,或者也可以把陶决赶出去——现在是夏天,他总不至于冻死在街头。但是这样你就会开心吗?不会又心软,把他装进圣诞礼物的盒子里捡回来吗?”
“……”
不用他捡,该回来的人会自己回来的。血缘不会消失,爱情才会,更何况无法被证明的爱情。
连唯一能够证明的手段,也已经有人在很近的地方给出了标准答案。
那答案和他没有一点相似,他越是看着,越是想要涂掉自己,照着答案描出一个不伦不类的轮廓。
就算把陶决赶出去,又能怎样呢?
没有了爱,没有了性,哥哥还会是哥哥。他没有了这些,能退回到哪里去呢?陶然坐起来,很耐心地扶正他的脸。
她对他一向耐心。
他知道自己不该挥霍这份耐心,毕竟留给他消耗的东西实在不多。
但他听到陶然叹气,一声接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全部都说出来了。
“呃,在你这么难过的时候很抱歉但是……”她声音逐渐抬高,像是有些激动,又顾及到身在半开放的空间,匆忙把音量压下来,“……爱听!多说点!”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