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山风吹拂,大路不知为何有些崎岖,夜已经深了,月光虽然照的土路亮堂,但出于安全考虑,宋楠秋所乘的马车还是放慢了度。
马车里,宋楠秋沉默的靠在窗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思绪又回到了与陈家众人最亲近的时候。
儿时的记忆中,陈夫人会温柔的摸自己的头,会夸赞自己,会说:“小郡主光临,让这刚折下的海棠花都更好看了呢。”
“颂儿如今在外玩疯了,都没人陪我了!”
“姨姨别伤心,有我陪你啊。”
远处,几只鸟趁夜捕起贪玩的小鱼,“噗通”几声,在水面放起了烟花。
宋楠秋感受着凉凉的夜风吹过耳畔,心情有些低落的说:“春婵…孟姨是除了阿娘和皇后娘娘,对我最温柔的人了…”
春婵眼神心疼的望着自家郡主,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软声道:“郡主少时最喜欢的就是陈夫人,可她的儿子却是个恶人。”
宋楠秋将手伸出车窗,感受着夜风,脑海里想起那人少年时的样子,有些伤心的说道:“唉!我曾经是真的想嫁给陈风颂,幼时见他第一面就喜欢,可没想到他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
春婵砸吧砸吧嘴,语气开心的说:“如今的姑爷好啊,护着郡主又待郡主好,甩了那人十八条街呢!”
宋楠秋无奈的扭过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还做了个鬼脸才说道:“春婵,你是他毒唯吧?”
春婵有些不解的问:“毒唯是什么呀?”
“毒唯…”宋楠秋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毒唯就是你只喜欢这一个人,只忠诚于她,就算她成亲八次!仍然觉得她是最好的!”边说着,宋楠秋边伸手比了个八,逗的春婵咯咯直乐。
春婵双手握拳,一只手抬高,随后高声说道:“那春婵就是主子的毒唯!只认可主子!”
宋楠秋被逗笑,春婵这话说的也没毛病,自己可不就是她主子吗?
宋楠秋伸出双手,轻捏住她脸颊的肉肉揉搓捏扁,同时还夹着声音:“哎呀呀!春婵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呀!”
春婵被她蹂躏着,含糊不清的回:“郡主也…可爱呀!”
路旁边的林子里,一个黑袍男人沉默的待在阴暗处,注视着那辆越走越远的马车。
“大人,楼主让你即刻回去,不得耽误。”
腰间挂着的袋子传来声音,他眼神冷了下来,转身离开了这里。
不过半个月后,皇城里,那位已是强弩之末的太后也走了,一时间举国哀痛,秋末的最后一场雨,浇灭了安都城嘈杂欢乐的氛围。
皇宫内,坤宁宫挂上了孝幔,这个一生受先帝宠爱,百姓敬重的太后曲烟蔓,在那个落叶纷飞的季节,结束了一生的辉煌。
这场丧葬仪式办得很隆重,也拖延了南桥枝回景殊的时间,
曲烟蔓走后的某一天,阖宫上下都找不到南桥枝的身影,还是太后身边的染尘姑姑,让他们稍安勿躁。
她回到住了二十几年的坤宁宫,果不其然的在内殿找到,正抱膝蜷坐在地的公主。
染尘站在门外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忽的又想起自家主子临终前的嘱托,转身离开了这里。
内殿中,南桥枝一身白衣,头上虽然盘了,但并没有朱钗环翠。
她坐在曲烟蔓曾经坐过的地方,眼下是未干的泪痕,看着远处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供台。
忽然惊觉,那个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已经去找祖父了,她再也叫不了一声祖母。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