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
他张开唇,绿色的药汁灌进去,淌入舌面,发麻的苦漫遍口腔,他没来得及吞咽,呛了呛,汁水从他唇边流下,被轻柔的帕子接住。
随即,她捏住他的下颌,抬起,将碗倾斜,试图把药汁直接倒入他喉口。
“舌头放平,咽下去。”
这样的灌药姿势,只要掌握住流动的速度,基本不会被呛到。她感觉有些急躁,沈洵舟这副任她摆布的模样,勾起了一点内心的毁坏欲。望。
像是在蹂躏一朵艳丽的娇花。
他的下唇被抵得靡丽发红,泛起水润的色泽,黑色双眸半阖,十分柔顺地“咕噜噜”咽了下去。
她越靠越近,膝盖顶。入他双腿之间,罗裙堆积在一起,形成盈盈碧色,从外看来,就是两位亲密的少女。
宋萝心跳愈发快,在这
样诡异的气氛中,她感到抬起的手臂发麻。才闪过这个念头,有什么轻柔地托住她的肘部,眸光下移,沈洵舟的手指握住她的小臂,他的神情与方才没什么变化。
因为他的托举,她只能又靠他近了些,胸前的裙带挂在他裸露的锁骨上。
沈洵舟张开唇,大口吮着药汁,翘在眼尾的睫毛像个小钩子,不住地颤。她的视线停留在了这处,后知后觉,她面上烧起烫。
寂静中只有吞咽的声音不断滚动。
碗里的药汁很快见了底,只剩下些许未碾碎的药草残渣。
宋萝将碗拿开,随着她的动作,拉出了一条银色丝线,随即被沈洵舟舔去。
第29章第二十九步试探
烛火跳动,漂亮的青年緊盯着她,唇瓣红豔豔的,吐出两个字:“好苦。”
“良藥苦口嘛,大人您忍一忍。”宋蘿顺手把碗搁在桌上,她的帕子被他按在嘴角,她只好松开往后退。
沈洵舟就在这时说道:“宋娘,谢谢你。”
他的神情好认真。
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宋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望着他,从心底升起几分愧疚。
她清咳一声:“我扶大人去床上歇息吧。”
窗外惨厉的哭泣已停,取而代之的,是狠狠拍打在屋檐、窗纸上的雨。
“轰隆。”
雷声划过天际,闷闷震响,屋内的烛光跳动不停。
床帳中,宋蘿扶人躺下,又给他蓋好被子,这样适合逗人的夜晚,她没了心思,直接说:“那哭泣的女子,是陸大夫藏在屋内的”
她斟酌片刻:“金屋藏娇。”
沈洵舟冷嗤:“金屋?”他武功高,耳力自然也不错,陸雲风的屋子隔得不远,多少也听到了后面的动静。
他躺回被窝,白皙如玉的臉颊覆满红潮,語气變得刻薄冷漠:“我猜那女子是被他拐来的,这医馆破成这样,那女子不愿嫁与他,便强抢。”
宋蘿怀疑自己听错了,看这奸相的意思,他是要打抱不平?
她倒是不觉得:“我感觉陸大夫与那女子的感情不错,许是另有隐情。”
方才的藥汁灌进来,沈洵舟嘴里全是苦味,舌头发麻。他不再多说,翻过身。
宋萝念叨:“家中藏着一个人,他定然不敢与官府打交道,即便发现我们身份有异,也不会报官,如此,我们就安全了。”
沈洵舟没说话,拧着眉,心想:此女端来的藥草一点也不管用,腿上的傷传来沉沉坠痛,像是冬日里把腿浸在了冰湖里。
好痛。
痛得睡不着。
思绪分散,忽而他的背被戳了一下。她是不是故意的?正好戳在他腰下的圆形傷疤上。
她像是在戳团成团的刺猬,歡脱地说道:“先别睡呀,我还有话和您说呢!”
“”沈洵舟转回来,露出闷得粉粉的臉颊,“说。”
宋萝半靠在床邊,伸出两只手,柔软的指尖變换着姿势,映在帳上的影子不停地动:“大人要装成哑女,不能说话也太闷了,我教您几个手語。”
沈洵舟默了默,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她:“你会手语?”
“那当然了,我学的可多了。”宋萝臉上浮起几分自得,她卸下了发髻,此时脑后的头发翘起几根,随着她动作晃悠,“陸大夫的娘亲因病不能说话,平日里以手语交流,诺,这几个手势就是陆大夫教我的。”
她比出几个动作:“这是‘我’,这是‘你’,这是‘喝藥’,这是‘谢谢陆大夫’。”
沈洵舟起先还认真看着,听到最后一句,唇邊已勾起了冷笑:“蠢死了,我不学。”
他又翻过身,背对她,担心她又戳他,他恨恨道:“睡了!”
宋萝虚空戳他的背,想把他翻来覆去当个卷饼来摊。戳了半晌,戳出了风声。她吹熄床邊放着的蜡烛,也蓋上被子睡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安眠,听着听着,她意识坠入黑暗。
身旁的呼吸逐渐平稳,沈洵舟转了过来,黑眸融在暗色中,久久凝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