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我,可是要我帮你?”他问。
宋萝手里握着酒碗,澄澈酒液映着小小的月亮:“见他们在喝酒,过来讨杯酒喝,暖暖身子。”
江阔川顿了顿,伸手拿过她的碗,说:“女孩子喝酒不好。”又吩咐后面的一群人,“船尾烧着热水,去那边温酒,别喝凉的,再冲碗姜汤过来给宋姑娘。”
“好嘞大哥!”王大饭带着几个兄弟溜了个干净。
圆月西落,照着两人。
宋萝眨了眨眸子,盯着他手中的酒碗:“多谢江大哥。”
江阔川略不自在地偏过脸,退了两步,隐入船帆下的阴影:“不客气。”
“这么多箱子会不会很重呀,船还行得快吗?”
少女声音清脆,带着点含糊的尾音,飘在江风里,似是迷茫。
“不碍事。”江阔川一双眼眸锐利如鹰,望着水面,“你同伴与我,都希望这趟去汴州越快越好。”
宋萝抿起笑,对防备心重但又同情心强的人,比应对沈洵舟简单多了。
走水路到汴州,揚州便是最后一个停靠点,经过此处,再无岸口,在水上行个三天三夜,上岸后走陆路两日,便到了汴州。
到时候她从扬州绕道,沈洵舟在船上飘着,水陆相隔,就此分别,也无后顾之忧。
她微微靠近,压低声音:“江大哥,到了扬州,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说:希望在三章内走完逃婚-抓回-强制爱剧情(双手合十)
第60章第六十步试探
船舱内走廊亮起暖黄烛火,微微摇晃,暖光跳动。纤细的影子走近,逐渐拉长,脚步輕微。
謝靈台倚靠在门邊,黑衣与暗色陰影融为一片,不知站了多久,听见动静,抬起眼,清润的面颊显现,唇邊噙着抹笑。
“宋姑娘,这么晚还出去,睡不着啊?”他几乎整个
人靠着,黑色靴尖翘起,語调亦是懒散。
柔白的手指握着玉色茶壶,烛光照映,像是夜中的琉璃灯。宋蘿停住,扬起手中的壶,弯起眼:“江上过夜有点冷,冲了点薑汤暖身,御史大人要不要来点呀?”
謝靈台长靴踏出陰影,身形如竹,大步过来。手腕一轉,掌心捏着个小酒杯,向她伸出,笑:“巧,謝某也想着喝酒御寒,与姑娘想一块去了。”
宋蘿想要接过这酒杯,被他躲开,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底,“就这样倒。”
茶壶倾斜,金黄的薑汤落进碧色酒杯,猶如酒液。
她小心翼翼地动作,杯子太小,怕熱汤溅出,提醒道:“小心燙。”
謝靈台笑了一声,待她倒完,举到唇邊饮下,薄唇沾了些水泽,被光映照,显出几分如波的柔情。
这人特地在这等着她,不会就是为了讨碗薑汤喝吧?
宋蘿提着壶把,退了些,面前黑影跟着压下,他靴尖堵住她裙下绣鞋,硕长的身躯挡住走廊的前路。
谢靈台低头看她,笑意未褪:“的确祛寒,多谢姑娘。”
民间关于这位御史的传闻不多,偶尔几句,也都是关于风花雪月,四处辗轉,处处留情。其二,是因他有个缠绵如闺阁女子的小字,谢清蝶。
面貌清隽,常着黑衣,猶如夜间纷飞的蝴蝶。
离得如此近,宋蘿发现他耳垂上有颗小痣,许是喝了酒,脖间的衣裳微微拉开,露出里面戴着的红線。
她仰起臉:“谢御史,你有话要与我说吗?”
谢灵台唇边的笑消弭,眸中划过冷色,多了几分威慑,问:“沈洵舟这个时辰,怎么会睡着?”
这是什么问题?
宋萝顿时无語,睁大眼睛看着他,谢灵台轉了转酒杯,有些审问犯人的气势:“我换个问法,你给他吃了什么?”
“就用了晚饭呀,我们一起吃的。”
谢灵台继续问:“还有呢?”
宋萝栗色眼眸浮出些晶莹的怒色,额发翘起,清脆的声音砸落:“大人是怀疑我下毒吗?”
“生气了?”谢灵台挑眉,“谢某并无怀疑姑娘的意思,只是与子青多年同窗,又共事半年,依他的习惯,这个时候应当还醒着才对,覺得有些奇怪罢了。”
见她眼中怒火越烧越盛,他“啧”了声,主动退开,暖色盈满两人之间:“抱歉,谢某平常爱看戏,戏中总有些这样的桥段不是?”
“妻子迷暈丈夫,趁夜出门,幽会情郎,方才见姑娘在甲板上与那镖头聊得正欢,子青却在房内睡得正沉,谢某不自覺地就想多了。”
少女两只如狐耳似的发髻晃过来,眼眸明亮,碧色裙带擦过他拿着酒杯的手背。他呼吸一輕,目光落在她头顶。
她歪了歪脑袋,面上流露出真切的好奇,靠近盯着他:“谢大人这是在吃子青的醋吗?”
谢灵台沉默,心想:她还真是会变臉啊。
半晌没回应,宋萝转了话题,问:“大人现在暈不晕呀?”
谢灵台看她:“何出此言?”
她当着他的面,晃了晃手中茶壶,将话还给他:“戏中也有这样的桥段呀,两人相识,递去一杯茶,其实里面下了迷药,等人晕过去,再劫财绑人,敲诈勒索。”
谢灵台“扑哧”笑出来,倒真的将手伸出来:“是有些晕,来绑我吧。”
宋萝覺得这人比沈洵舟难懂多了,抿住唇,索性把茶壶往他手中一塞,眼不见为净,说:“薑汤留给大人,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