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等他死了再走也不愿意。
听闻人在将死之时,会出现走馬灯,这就是了吗?
心跳好快。
半梦半醒间,触感隔了层厚厚的雨幕,不太明晰。
身上有些重,好像压了些什么,熱气扑在颈侧,柔软抵住了胸口。他分辨出来,那是一只手掌,思绪凝起的刹那,雨幕褪尽,暖意、快。慰,顺着肌肤下的血肉,毫无阻隔地传来。
“嗯”
沈洵舟闷哼一声,帶着血腥气的掌心覆上,牢牢捂住他的唇。
宋蘿浑身绷紧,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那是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还有刀碰撞的清脆声。她不自覺睁大了眼睛,看不见,却映出青年黑润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沈洵舟很轻地吞咽,雪白的脖颈近在咫尺,他齿尖发痒。
想咬她,让她的血肉与自己融合。
再也分离不开。
思绪渐渐清醒,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片刻后,心中翻涌起铺天盖地的愤恨。
为什么抛下我之后还要回来救我?
为什么宁愿与我交。合也不愿喜欢我?
沈洵舟眼尾晕红,纤长的睫毛顫了顫,被她捂住的双唇张开,合齿,咬下。
他口中尝到甜膩的血腥味,含着她的掌肉,望着她。少女痛得皱起眉,没有抽离,仿佛感覺到他注視过来的目光,抬起臉动了动唇,无声说了几个字。
恩将仇报。
宋蘿另一只手摸下去,停在他肚皮撕裂的傷口邊缘,指尖用力,扣进去。
沈洵舟难以抑制地弓起腰腹。
日光从窗外倾斜进来,树影被風压得更深,爬上两人交叠的身躯。
宋蘿扣紧了手指,弯俯的脊背发抖,贴近了他。
酥麻顺着下腹往上窜,沈洵舟眸光涣散一瞬,松了口。额前覆上晶亮的水泽,臉頰晕开粉潮,显得愈发艳丽。
回过神,他已揽住她的腰,压得更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血肉之中。
宋蘿咬住唇,怕自己溢出声,心中把这人骂了个遍:疯子!早知道不回来救他了!
眼前变成了一片白,大团的云朵被风吹成不同的形状,次次凝聚,风再次撞。散它。
她满手都是他的血,滑膩膩的。
门口的交谈淹没在黏腻的水声中。
“大哥,这有个棺材,还要进去搜吗?我感覺有些渗人”
刀“叮”地响了声,那人似乎被拍了下,“哎哟,我,我害怕呀,这全是血腥味,这还荒郊野岭的。”
“这是軍令,方圆百里,不留活口,进去搜,就算是死人也要捅两刀。”另一人道。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慌张,令她搅紧,同时,作为殺手的敏锐,起了殺意。
越走越近,越搅越紧。
浓郁的血腥气飘开。
忽然,覆在沈洵舟唇上的手掌被拉开,随即一点温熱落在她唇角。
他在很轻地亲她。
宋萝无神的眼睛眨了眨,臉頰上痒痒的,似乎是他的睫毛,拂啊拂。
耳邊心跳震响,盖住过来的脚步。
蛊虫待在沈洵舟腹内,向下钻,肚皮凸起一道线,仿若逃离,却在血肉中化为冰凉黏腻的水液,他凸起的肚皮平下去。
水液灌进来。
“算了,瞅你怕得那样,回来吧。”
“大哥,我真害怕,没见过这么大的棺材,这山上咱们找过,肯定没活人。”人声与风声一同远去。
宋萝松了口气,身子软倒在他胸前,随着他呼吸起伏,确认外面的人已经走了,闷闷道:“我歇一会。”
臉颊滑腻腻的,应当是他的血。她全身都不太舒服,黑暗中瞧不见他的神情,灼熱的視线停留在她头顶。
半晌。
沈洵舟扶住她肩膀,推开她,如墨眉眼仿佛浸了水,显出惊人的靡丽,殷红的唇张开:“会有孕么?”
“自然会了。”宋萝强撑着去摸他的脉,感受到沉稳的跳动,清脆的声音如雨珠砸下来,“我又救了你一回,如今你不会死了,你要遵守承诺帶我回长安!”
沈洵舟还想说些什么,见她额前鬓间都是汗,双颊蹭满血迹,衣裳凌乱,抿了抿唇:“好。”
草草包扎了腹部的伤口,他心思飘着,如游魂一般生火,烧了盆热水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