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台不以为然,“啧”了声:“那是那老头慧眼不识珠。”
沈洵舟无辜地眨巴眼:“为何要考棋术?我不爱下棋。”
崔珉叹气。
长夜漫漫,他还得给这两
个脑子不好的废物补课。
三年同窗一晃而过。
雨珠不停下落。
沈将军謀反,沈夫人悬在城楼前,以死自证清白,沈家覆灭,唯留了个独子。
沈洵舟去求了无数少时好友,崔府为他打开了门,仆从撑着伞,伞下青年神情极冷,从沈洵舟下跪的膝盖,打量至他湿漉漉的眼睛。
崔珉輕轻笑起来,两颗酒窝浮现,说:“想要报仇,你去殺了太子和皇帝,既已认定沈家謀反,你索性便做一做。”
“他们坐在高位久了,万人之上,还真以为没人敢掀了他们?”
他語气温和,融入雨中:“只要你去,我崔氏一族,定然支持你到底。”
沈洵舟浑身湿透,良久,道:“我求你为我父亲洗清冤屈,还我沈家一个公道。”
漆红大门在面前关上。
门缝中,崔珉的背影愈远。
滴滴答答。
雨势渐小,等在地牢门口的狱头总算把人给等来了,领着人向里头走。
嘴里殷勤地喊:“沈相大人,里面黑,您注意些脚下。”
上面變了天,他们这下面倒是没怎么变,无非是皇帝换成了公主,该干的活还是得干,只是这牢里关了个大人物。
是前太傅!只是脑子想不开,居然敢謀反!
狱头悄悄瞅一眼身后紫色官服的青年,甬道两侧竖起火盏,微弱的光照得他面颊莹润,在暗色里亮起来。
打开牢门,与对面的人对比,更是显得光彩照人。
崔珉滿身伤痕,脸色憔悴,看见门口站着的影子,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上,扯了扯唇角。
“嗒。”
玉质棋盤被放在桌上。
“崔府烧了两天三夜,剩下的就这一个棋盤。”沈洵舟屈指,敲了敲,“为何谋反?”
崔珉没动,问:“为何起火?”
火光跳动在棋盤上。
沈洵舟挥退身后的人,在桌前坐下:“好,答案换答案。”
“那晚捉你回去,不过一刻,崔府便燃起大火,火势剧烈,由內而外,有麻油的痕迹,有人在你府内放火。”
沈洵舟抬眸望着崔珉的脸:“该你了。”
崔珉的答案很简单:“谋反还能有什么原因?我要殺皇帝。”
崔珉起身坐在棋盘前,两人对立,火光映出他眼中的阴影:“宋萝与你告的密?就是那晚死掉的女子,你看起来与她很是熟识。”
那样悲痛的神情,对着尸体伸出的颤抖的手指。
是死了吧?他用的是剧毒。
阿萝,即便你背叛了我,我们还是要一起死,不过没能葬在一个棺材里,可惜了。
我们下辈子也要做家人。
只是
他挑起些冷笑,温和的面孔格外违和:“沈洵舟,你这是什么表情?难过?她是我豢养的杀手,是去杀你的,别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
沈洵舟说:“她与我成过亲,是我的夫人。”
闻言,崔珉苍白的面孔扭曲一瞬。
沈洵舟伸出指尖,摩挲棋盘上交错的纹路:“为什么要杀陛下?”
崔珉不说话。
半晌,他才开口:“有棋子吗?下盘棋如何?”
沈洵舟叫人拿棋子进来。
两个棋篓放在两边,崔珉执白,先落一子。
雨声闷闷地顺着墙壁传来,落子声清晰。仿佛回到学堂下棋的那段日子,结局也如此相同。
“我赢了。”崔珉将几颗黑子握在手中转动,“原本你该喜欢上永安公主的,是老师劝我,不要杀你,我才将毒换成了蛊,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没爱上她。”
“后来你抓阿萝进府,我才想明白,阴差阳错,不过你喜欢上她也在情理之中。”
崔珉笑着:“我教她杀人,教她棋术,教她辨别人心的手段,她才妄想利用你,杀掉我。”像是给自己的答案,尾音低下去,“所以她才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