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与不討厌不能同义而语,宋蘿教了这些年书,下意识想要張口纠正她。可懷里熱腾腾的,像只软茸茸
的小兽,她说不出口了。
见许久未應。
沈小草从她懷里仰起臉,小手抱住她的腰,猶如期盼般自顾自答:“讨厌我也没关系,我喜欢阿娘就够了。”
酸意升上来,堵在宋萝喉间。她摸了摸沈小草的小脑袋,没能忍心,将心软化为安慰,说道:“我不讨厌你。”
沈小草又高兴起来,横冲直撞地拱向她,“啪唧”一下亲了亲她的面颊。
宋萝怔了怔,怀里的小人儿跃下床,像偷了腥的小猫,笑得灿烂,身子左扭右扭,说起正事:“阿娘,该去学堂啦,徐叔叔在门口等我们呢。”
换了新郎,日子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不同。
沈洵舟没有再绑住她,弄瞎她的眼睛,断掉她的脚。她心中松了松,怅然中凝起一点迷茫,暖和的,柔软的小手真真切切地牵到她手心。
沈小草拉着她踏入結实的台阶,落进实地。
挂着金铃铛的馬車停在门口,徐管家站在旁邊,笑着望向她们。
徐管家对沈洵舟的去向闭口不言。馬車内,沈小草一刻不停地挽着她的胳膊,将小小的身子往她怀里钻。車前的铃铛声撞响,馬蹄阵阵。
宋萝却在想:这真是去往学堂嗎?还是将她诱往另一个地方,又关起来。
今早还是未见到王二牛,連張嬸也不见了踪影。她无法反抗,他们母子的性命,定然在沈洵舟手中,他从前总是这样胁迫她。
再逃,还能逃去哪?
連死了也被他找到。
马车停住,徐管家掀开车帘,恭敬道:“夫人,学堂到了。”
青瓦白墙,门口一群嬉闹的孩子们,有些闻声抬头看来,熟悉的臉绽出笑容。張小花最先跑来,清脆喊:“夫子,晨安!”
还真是学堂。
宋萝眼眶一酸,下了马车,众多孩子围过来,皆是平安无事。
若以前幼妹是她的软肋,如今她所在意的,便是这镇上的孩子们,邻街熱心肠又仗义的王伯,每日买菜多送她的杨姨,还有张嬸,王二牛五年的相处,已令她与这些人连上系带。
沈洵舟要是用这些她在意之人威胁她,便真的无计可施,无处可逃。
如往常般度过这天,徐管家将她送回去,重拎着沈小草上了马车,马蹄踏起,烟尘四散。
走入家门,担心了一整日的异常,终于发生了。
她难以置信地停住。
屋内的身影落在燭光下,裙纱泛起粼粼色泽,裸露在外的锁骨白皙瑩润,往上的喉結凸起,下巴连同半张脸隐入阴影中,耳邊的坠子在暗色中亮起,摇晃。
沈洵舟穿着女子的衬裙,像是壁画中的美人,倚在椅上,似乎在等她。
这张漂亮的面孔显出逼人的艳丽。
漆黑纤长的睫毛上翘,他抬起眼,微微动作,瑩色的脸颊逐渐自阴影中显露,黑眼珠如同火落进缎子,烧出的两只孔洞,牢牢锁住她。
他慢慢走近,那股艳丽不见,高大的影子覆来,生出几分逼迫人的气势,张开殷紅的唇:“王二牛。”
“窸窸窣窣”的动静。
另一个人从角落中挪出来,憨厚的脸残留恐惧,望着她,结巴道:“阿,阿萝。”
是王二牛。
沈洵舟勾起唇,眼底并无笑意,放软语气:“你不是要嫁王二牛?如今他来了。”
他装扮异常,猶如疯癫。
宋萝禁不住后退两步,犹疑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沈洵舟扬起下巴,耳邊翠绿的坠子晃动。王二牛哆哆嗦嗦,代替他答道:“他是我新纳的小妾,以后,以后同我们一起睡。”
王二牛挠挠头,先一步走到床边。比原先大上两倍的床立在那,喜被整整齐齐地叠着,绣的鸳鸯放在最顶上。
“我先歇息了。”
王二牛爬上床,缩进最里面的角落,背对着他们。
宋萝睁大眸子,犹如一道雷劈中她。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沈洵舟扮成女装,竟要做妾。修长冰凉的指节扣过来,圈住她手腕。
沈洵舟湿热的吐息落在颈侧,语调自然,毫无羞耻:“去床上歇息吧。”
她惊得失语,像看疯子般看他。扣住她的手指用了点劲,将她扯到床边。沈洵舟低头,眼瞳幽幽,看见两人的裙摆卷在一起,笑了笑。
他将她按坐下去,蹲下身,为她脱去鞋子,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的脚,仰望她。
翠绿的裙纱落了满地,上襟有些大,此时垮下来,露出洁白的胸口,半遮不遮,旖旎万分。宋萝向下看,不可避免地将风光收入眼帘,腹部凸起小块,阴影流淌进边缘,勾勒得更为清晰。
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疯了?”
沈洵舟摩挲这脚腕,指腹的粗糙令她一抖,缩了回去。他将手撑在床边,慢慢俯身,直望着她眼睛,说:“我在做让你如願的事,你不满意么?”
美人衣衫凌乱,衣裳下滑,露出半个莹润的肩头。
宋萝感觉心扑通扑通狂跳,强迫自己移开眼,盯着他后方跳动的烛火:“让我如願你什么事都会做嗎?”
沈洵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