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梁秋收好不容易稍微有点空,她爸爸却不慎从楼梯上跌落,小腿腿部受伤,梁秋收不得已回了冰城一趟。
她在家待了一周,期间她哥也回来了,不仅如此,来看望的还有江度维一家。
梁秋收回来那天,落地江城的时候谈俱正好有个会,她想着反正他来一趟也不顺路,便也没为难他,拒绝了他的接机请求——当然,是在他打算推掉会议来接她这一态度摆出来的基础上。
这几天她照顾她爸爸也着实是劳累了几日,梁秋收登了机,半躺在座位上,披着毯子准备合眼的前一刻,看见谈俱的消息蹦出来:【那行,我找人来接你。】
她一觉睡到飞机落地,轮胎着陆的瞬间机身颠簸一瞬,梁秋收在语音播报中睁开眼睛醒过来。
这是个军民两用机场,飞机因惯性滑行时遮光板要求关闭,梁秋收看不见外面的绵绵阴雨,还不知道江城今天是个雨天。
直到她拿完行李箱,到达层玻璃门因行人进出而开合的刹那,冷空气卷席而入,梁秋收才瞧见外面风雨飘摇,有一丝正式入冬的预兆。
她给谈俱发去消息:【下雨了,你派的人应该会多带把伞给我吧?】
却收到谈俱一个文不对题的消息:【11号口,出来。】
敏锐如梁秋收,看见消息的一瞬间她大概就猜到可能是谈俱来接她了,她按照消息找到11号口,出门时外面几个车道里的车连成长河,乌泱泱一片,又下着雨,各色的伞堆积在空中,像是缓慢移动的蘑菇。
“梁秋收,这里。”
声线醇厚,尾音却清爽,带有他独特的重音和咬字习惯,梁秋收一瞬了然,他果真是亲自来了。
但长河里的车长得大差不差,雨里的世界好像打上了马赛克,梁秋收能听见他的声音,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谈俱只好朝着她过去,他右手举一把黑色长柄伞,在雨幕中颀长的身影逐渐显形。
梁秋收看见他,反倒不朝他走去了,连手里的行李箱也丢掉,抄起手臂等着他来接。
这男人挺稳得住,不管心里多少小九九,表面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一周没见他,梁秋收算是理解了梁久之前告诉她说,有时候宗子晋出差好久不和他见面,突然一见反而会有点小紧张那种感觉。
因太阳被云翳遮蔽而显得昏暝的光线中,他靠近梁秋收的刹那,带过来一丝清冽的香气,是淡淡的香水味混着外面冬日雨水的味道。
谈俱一手扶住她行李箱,另一只握着黑色长柄伞的手落到梁秋收视线前,示意她先替他拿一下伞。
梁秋收接过伞,谈俱空出的那只右手随即搭上她肩,在倾斜的雨丝中揽住她往前走。
走到一半,那只在肩上的手又绕到她脸颊前捏她的脸,诘问中带点拿她没办法的意思:“一周没见就认不出我了?”
梁秋收心想你要是知道我这一周不仅没见你,还见到
了江度维,并且几乎天天和他吃饭,你肯定得气死。
这事说来话长,梁秋收打算之后再慢慢解决和告诉他。
“大忙人怎么突然有空了。”她换个话题阴阳怪气,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说派别人来接吗?”
她问:“你把会推了?”
谈俱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答:“没。”
梁秋收拿疑惑的眼神瞧他,他淡淡道:“延后了。”
谈俱拉开梁秋收那边的车门,虽然如此淡定的语气,但梁秋收不知怎么地,觉得他眼里全是“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会,有没有被我的小技巧惊喜到打动到”的自我欣赏。
梁秋收其实还是很受用的。
但是!绝对不能露出满意的神色,而是要时刻挑刺,以让他明白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千万不能止步于此。
等他上了车,梁秋收侧过身故意叹息道:“其实吧,如果我是你,就会提前在副驾上放好一束我喜欢的洋水仙。”
她说完之后视线往下瞥了一眼:花呢?怎么这位置上空空如也啊?这也好意思说自己会啊?
进修去吧你。
话音刚落,谈俱解开安全带,倾身的同时伸手到座椅后排,不等他拿过来,梁秋收光是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就已经看见了那束躺在后排的花。
他以一种扔过来的肆意姿态,将花放入梁秋收的怀中,拿一双墨黑的瞳瞧着她:“怎么样?”
白色花瓣中心点着一簇浅黄色的蕊,还沾着点儿滚动的小水珠。
梁秋收抱着洋水仙,没大惊小怪地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喜欢洋水仙的,而是以一种不经意的态度继续指指点点地挑刺:“那那你也没关心关心我爸情况怎么样,这个情商方面的话”
“汪驰这几天在北城,我已经让他顺带去冰城拜访你父亲。不出意外,你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他应该刚到。”
梁秋收很难听不出来,谈俱在这场较量中对自我的认可已经达到了顶峰,她打断这男人的沉醉欣赏:“那你也没问我这几天照顾我爸辛不辛苦”
梁秋收挑刺挑到自己都感觉有点心虚。
不过这句话像是把他问住了似的。
谈俱沉默了片刻,他揉了揉眉心开口,刚才干净的声音这时露出一丝倦意来:“前几天出差今早才回来,这几天连轴转没太睡好,昨天还有点感冒,没想起来先问问你。”
什么情况,怎么这一套连招的最后是突然卖起惨了。
还有这男人什么时候示过弱,怎么像是经过高人指点似的开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