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井卫司统领蓝护卫,也接到了彻查“门影事件”的密令。
他一身便装,巡查至西坊边缘一户孤寡老人的家中。
那老人正颤巍巍地踩着板凳,用一块炭灰,小心翼翼地在墙上描摹着门楣上那道淡红的影子。
他画得很慢,很虔诚,仿佛在临摹神迹。
“爷爷,您画这个做什么呀?”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孙儿不解地问。
老人抹了把汗,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孙儿说:“娃子你记住了,这是‘听天话的人’留下的记号。有这个记号在,就说明她还在看着我们,咱家的粮,就断不了。”
蓝护卫心头一震,默默退出了小巷。
他没有干涉,只是将这一幕牢牢记在心里。
返程途中,一名亲信急匆匆地递上一份加密文书。
“统领,北境急报!”
蓝护卫接过文书,准备拆开,手指却在触碰到封口火漆的瞬间停住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火漆之上,沾染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赤色光尘。
他眯起眼睛,将文书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极淡的、心火燃烧后独有的余烬气息钻入鼻腔。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立刻下令:“彻查近三日所有军情文书的流转过程,尤其是封缄环节!”
一个时辰后,调查结果摆在了他的案头,结论让他哭笑不得。
源头竟是井卫司档案房一名值夜的小吏。
那小吏有个习惯,为了打漫漫长夜,总喜欢在灯下默念民策台新出的政令条文。
就在他默念到某些关键决策时,因为心神激荡,呼吸之间,竟无意中将体内微量的、因共鸣而产生的“心火微粒”喷了出来,恰好落在了即将往各处的文书封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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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不是什么泄密,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污染”!
蓝护卫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几个大字:“自性信标污染”,随即在下方加了一行小字批注,呈报给了林墨。
“我们已无法分辨,谁还在效忠皇后本人,谁……只是在效忠那个已经融入骨血的声音。”
此刻,那个声音的源头,正隐于京城以北三十里外的一处山间草庐。
苏烬宁褪去华服,一身粗布麻衣,伪装成一个沉默寡言的采药妇人。
她每日步行三十里,往返于山野与邻近的村落之间,观察着一切。
她看到,越来越多的村社不再呆板地等待城中指令。
他们在各自的“议事圈”里,依据那套“如山泉清冽”的政令逻辑,自行推演、商议,制定出最适合自己村子的春耕配水方案。
那些方案或许粗糙,却充满了生命力。
一日黄昏,她途经一间村学堂,篱笆院内,一群孩童正拿着树枝,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地临摹着从“聋令亭”传抄出来的条文。
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写完最后一句,忽然仰头问教书的白先生:“先生,如果……如果皇后娘娘不见了,这些字,还会自己长出来吗?”
先生抚着胡须,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傻孩子,只要我们还记得怎么去想对的事情,怎么去做对的事情,这字,就会一直有。”
篱笆外,苏烬宁蹲下身,悄无声息。
她听着那苍老而坚定的回答,眼眶微微有些热。
她从身后的药篓里,轻轻抓出一把刚采的野生荠菜,放在了路边的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