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却不惊,反而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释怀的笑容。
“我……我写的,不是律法,是我的回忆。我怕我忘了她……”他的声音细若游丝,“真正的静律,在你们修水渠、测风向、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
说完这句话,他停止了呼吸,面容安详。
当夜,西岭台中心的巨大铜盘,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自动升起一行由水汽凝结的新字:
“路已通,人可归。”
村民们没有为他举行盛大的葬礼。
他们自地将老人葬于西岭台侧,不立碑,不刻名,只在他坟前,种下了一株从林墨那里求来的笔芽花。
第三日,花没有开。
但那株植物的根,却疯了一般向地下延伸,不过一夜,便深入百尺,精准地与一条新现的地下暗河,连接在了一起。
皇宫,观星台。
萧景珩最后一次登上这里。
他望向北方,地图上那十七个代表民策台的光点依旧明亮,但它们不再是孤立的闪烁,而是隐隐与天穹之上的星河连成一片,彼此呼应,形成了一个通天彻地的、完美的闭环。
他从怀中取出那片被火烧过的、粗糙的麻布鞋底。
他本想将其焚祭,作为对她、也是对过去的自己,最后的告别。
可是在火折子亮起的那一刻,他停手了。
他缓缓走回案前,将那片麻布平整地铺开,然后,取过一本厚重的、没有任何字迹的空白书册,轻轻压在了上面。
他不需要告别了。
月光透过窗棂,恰好照在那片粗糙的布纹之上。
不可思议的景象生了。
月光仿佛被布料上看不见的痕迹折射,竟在空白的书册封面上,映出了无数细微的光点。
那些光点流动、变幻,排列成一张动态的舆图——十七座民策台如心脏般搏动,宁心湖是绝对的核心,古老的商道是输送血液的脉管,而其上流动的、亿万百姓的行走与作息,则是整个王朝平稳的呼吸。
他终于明白,她化身的不是神,不是鬼,不是一段传奇。
她是规则本身。
他伸出手,指尖轻抚过那片粗糙的布面,仿佛在触摸一副支撑起整个天地的骨骼。
他低声开口,那声音里没有了帝王的威严,也没有了爱人的痴缠,只剩下一种如大地般深沉的平静。
“我不封你为后,因为朕给不了你配得上的封号。”
“你是这个王朝的骨头。”
当夜,乾元殿的烛火,熄灭了。从此,再未彻夜亮起。
而在无人知晓的黎明时分,皇宫最深处、那口早已废弃的古井中,一片新生的、翠绿的笔芽花叶,随着一丝微风,悄然飘落。
它没有沉没,只是静静地漂浮在漆黑如镜的水面上。
像一只永远不会闭上的眼睛。
千里之外,宁心湖畔。
林墨遥望皇城方向,仿佛能看见那盏熄灭的烛火。
她知道,皇帝终于懂了。
可她比他更早明白一件事。
遗忘,比铭记更难。
当一个存在强大到连风都会为她传颂,世人又该如何真正学会“勿念”?
湖心倒映着她的身影,清冷如月。
她的指尖,轻轻捻起一粒来自西岭村的、尚未芽的笔芽花种子。
这份力量需要一个锚点。
一个……不会被思念淹没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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