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画眉”的出现,就像在她平静的湖面下,投进了一块巨石。她不知道这块石头会激起多大的浪,但她很清楚,如果放任不管,这浪迟早会打翻她这艘小船。
北国的情报网一旦在京城彻底失控,会生什么?为了自保,或者为了将功补过,那些走投无路的暗桩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他们会不会为了换取一线生机,向南国朝堂出卖更核心的机密?比如……萧夜澜的兵力部署?甚至,关于她“假死”的蛛丝马迹?
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必须搞清楚,到底生了什么。
柳惊鸿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她开始复盘今天看到的一切。
同福客栈。鼠须男。“画眉”。莺儿。那封神秘的信。
同福客栈,必然是北国在京城的一个新据点,或者说,是残存的据点之一。
“画眉”父女的境况,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被组织抛弃,成了“野桩”。他们没有补给,没有庇护,只能在贫民窟里苟延残喘。
那封信……“画眉”把它交给了莺儿,而不是自己保管。这是一种特工的习惯,将最重要的东西,放在最不起眼、最不会引人怀疑的地方。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远比一个行迹可疑的病汉,更安全。
这封信,就是“画眉”用尽一切,甚至不惜去求助昔日同僚,也要保护的东西。
它是什么?是求救信?还是……一份足以扭转乾坤的情报?
柳惊鸿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直接接触“画眉”?不行。他现在是惊弓之鸟,任何陌生人的靠近,都会让他立刻警惕,甚至逃离。
潜入同福客栈?风险太大。她不清楚里面的底细,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一个既能接近“画眉”,又不至于引起他怀疑的办法。
她的目光,扫过这间小小的茶馆。茶,水……药?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迅成形。
她现在是“苏惊蛰”,一个心善的、守寡的江南女子。如果一个心地善良的茶馆老板娘,看到巷子里有个可怜的病汉和他的女儿,动了恻隐之心,送去一些吃食和治咳嗽的草药,这再合理不过了。
她可以借此机会,观察“画眉”的反应,甚至,想办法看一眼莺儿怀里的那封信。
就在她敲定计划的细节时,脑子里忽然闪过另一条信息。
是萧夜澜的暗卫回报的,关于太子党余孽的那件事。
——“他们似乎在和一个女人接触。”
——“那个女人每次去,都戴着帷帽,看不清样貌。”
——“她似乎对将军府的内情,了如指掌。”
对将军府了如指掌的女人……
柳惊鸿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她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柳如烟。
除了她,还有谁,会对将军府了如指掌,又对她和萧夜澜恨之入骨?
太子党倒台,萧夜澜权势滔天。柳如烟想报复,单凭她自己,绝无可能。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寻找新的、更强大的靠山。
一股寒意,顺着柳惊鸿的脊椎,缓缓爬上。
北国在京城的情报网一团乱麻,资深特工沦落街头。
南国被废的太子党羽,正与一个神秘女人密谋反扑。
这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就像两条平行线。
可如果……如果它们不是平行线呢?
如果,走投无路的北国暗桩,和不甘心失败的太子党余孽,被同一只手,牵到了一起呢?
这个念头,让柳惊鸿感到一阵头皮麻。
她快步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巷子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勾勒出温暖的轮廓。可在这片温暖之下,她仿佛已经能嗅到一股危险的、正在酵的气息。
她本以为,“假死”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让她从一个棋盘,跳上了另一个更复杂、更凶险的棋盘而已。
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那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用来切茶叶的小刀。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冷光。
看来,“苏老板”的安稳日子,一天都还没过上,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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