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堆上,莺儿被他的咳嗽声惊醒,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爹,你没事吧?”
“画眉”看到女儿醒来,眼中的惊恐和绝望瞬间被强行压下,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过去,用那只布满厚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滚烫的额头。
“爹没事……莺儿,我们得走了。”
“走?去哪儿?”莺儿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
“去一个……没有坏人的地方。”“画眉”的声音沙哑,他将女儿瘦小的身体抱起来,用破旧的被子裹好,“一个能治好你病的地方。”
他不敢再去找“平安医馆”的秦大夫。
他甚至不敢再用那封信。
“幽灵”和那个可怕的男人既然已经插手,这封信就成了一个催命符。他不知道信送出去,等来的是救命的药,还是灭口的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
他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藏身了数月的窝棚,看了一眼地上那堆药材和那个熄了火的泥炉。
他走到泥炉边,将那封被他视若救命稻草的信,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尚有余温的炭灰里。
然后,他抱起女儿,没有再回头,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他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座城。
……
苏记茶馆。
柳惊鸿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
院子里很静,静得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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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害怕,只有一种计划被全盘打乱的恼怒。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她就能从“画眉”口中,得到关于北国在京城情报网是如何瘫痪的全部信息。
可萧夜澜的出现,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恰到好处地切断了这一切。
他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柳惊鸿缓缓直起身,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让她那张原本温婉的脸,透出几分玉石般的清冷。
她复盘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
从她踏入那个窝棚开始,到萧夜澜出现,再到最后那句试探。
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陷阱。
她确信自己的表演没有问题,一个被吓破了胆、又厌恶被无赖亲戚纠缠的寡妇,所有的反应都合情合理。
可她也知道,萧夜澜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最后那句“改日,我带你去寻他”,哪里是好心,分明是在她脖子上套一根看不见的绳索。
只要她流露出半分对“表兄”的关心,这根绳索就会立刻收紧。
幸好,她拒绝了。
拒绝得干脆,决绝,充满了被恶心到之后的厌恶。
这才是“苏惊蛰”该有的反应。
可那块炭……
柳惊鸿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带回来的竹篮上。篮子里,还有半包萧夜澜的人准备的精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