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见面后,他们两天都没联系。周六吃完午饭,叶燃坐车去萧鸣雪家。
路上他想象过许多场景,还给自己排演了体面的台词和表情。他已经丢过许多许多脸了,要争取守住最后一丝尊严。
他预计过萧鸣雪或可能面无表情地态度疏离,或可能风度翩翩地当礼貌绅士,却没想萧鸣雪会是一副往日周末和他胡闹到半夜,第二天又比他先起,浇着花等他睡醒就出门吃饭的温柔闲适模样。
萧鸣雪太会让人误会,叶燃瞬间红了眼眶差点失态,关上门仰头将哭意眨回去,换鞋走进屋里。
萧鸣雪放下浇花壶,走到沙边叫叶燃坐,倒水放在他面前,问:“要和我说什么?”
叶燃看着自己的卡通杯鼻腔酸,强颜欢笑道:“哥,我打算回岭安了。你说得对,我好像确实是喜欢你的帮助。补偿就不用了,这两年你给我的比3oo万多得多,已经很够了。”
叶燃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带哭腔,他不想场面太难看,起身说着“我去收拾下东西”,快步走去房间,关上门时一张脸都湿了。
他日常用得到的东西都搬去了宿舍,这里放的都是萧鸣雪给他买的衣服和玩偶盲盒,最后只带了萧鸣雪最开始买给他的中号行李箱,里面什么也没装。
叶燃拖着行李出房间,萧鸣雪从沙上站起来看着他,目光深邃得像是要将他望进眼睛里装储。
叶燃觉得自己心都快被吸走,到他面前带着泪笑问:“哥,我可以最后抱你一下吗?”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萧鸣雪张开手臂做出等抱的姿势,叶燃很克制地轻轻抱了一下就松开,但从贪恋的怀里退出来,还是没忍住哭。
萧鸣雪嗓子都被叶燃哭得紧,想抱他又不合适,抽纸给他擦眼泪。
一开始说喜欢的是叶燃,最后说不喜欢的也是叶燃,现在说不要补偿又难过得像被分手的还是叶燃。
萧鸣雪不明白,但希望叶燃以后都不要再这样难过这样哭,回岭安了能变回卓索说的敖温最亮的那簇火。
他喉结滚动一下,弯起点嘴角说:“不哭了。东西有收漏吗?带不下的收出来我寄给你。回去照顾好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还是说一声。”
叶燃抓着萧鸣雪的手按在脸上,哭得稀里哗啦。
为什么萧鸣雪绝情起来都温柔款款,连告别的话也说得像关心,还总是要笑着说,并且笑得看起来也很难过。
他喊了一声哥,但说不出后面的话,没骨气地还想再抱上去,萧鸣雪就松开他,说:“去吧。”
叶燃如梦初醒,憋住哭尽力笑着说了句工作顺利,提着箱子走了。
萧鸣雪在原地站着,望了门口很久。
叶燃只提走一小个箱子,他却有种整个家都被搬空的错觉。
下午易书来找萧鸣雪吃饭,按门铃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想着是饭点就自己输密码进去,结果见萧鸣雪就靠坐在沙背上,背对着他抱手看着窗外。
易书气不打一处来,问人在怎么不开门,萧鸣雪听不见似的装雕塑。
他走近看到桌上的杯子,站在茶几前问:“小叶也在?那他人呢?”
萧鸣雪这时出声了,说:“走了。”
易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怎么饭都不吃就走了?你惹人家生气了?”
“他回岭安了。”萧鸣雪顿了顿说:“不会回来了。”
“啊?”易书一头雾水:“怎么就回去了?”
萧鸣雪站直转过身,又说:“我也要出国,应该也不回来了。走吧,去吃饭。”
萧鸣雪说完就走到玄关换鞋拿外衣和车钥匙,易书被轻飘飘几句话冲击得挪不动步,看着萧鸣雪先出了门。
叶燃回槐大就辞了书店的工作,也没要老板给的按天折算的工资。他订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晚上叫林江来帮他打包行李,顺便看看有什么能用就拿走。
林江风风火火去到,问叶燃:“怎么突然就要回岭安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叶燃说:“萧鸣雪要出国,和我分手了。我没理由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林江急道:“萧鸣雪才给你安排好书店的工作,怕你有负担还让我装模作样叫你去面试,中转了一道。他能为你考虑到这份儿上,怎么可能突然丢下你要走。”
叶燃拿起白天穿的外套找耳机,掏口袋摸出一张支票,抬手搭在眼睛上几秒又放下,说:“你不懂。”
就是要把他丢下才会这样考虑。
萧鸣雪一向慷慨大方又周全妥当,相识两周时要走都会留下三万块钱,现在两年时更是说了不要也还会不知不觉塞他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