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鲤鱼跃龙门那道菜,在你这里就能点菜了?”沈砚书扔给他一锭银子,正擡步往里走。
小厮重新小跑到他面前,双手奉还银子,
“贵客且慢,要进望月楼不需钱财,但过三关。”
沈砚书收回银子,饶有兴趣道,“这倒是没听说过,稀奇,稀奇。说来听听。”
小厮一一解释,“望月楼共分三层,一层为酒,二层为财,三层为气。那道鲤鱼跃龙门在最高三层可以品尝。”
“听着有意思,这楼我登了。”
说罢,小厮引着他们来到一楼,大堂里聚着许多人,皆蒙面饮酒。
他们被领到一条长长的桌子旁,桌上摆着一套素面白玉杯,共计三盏,酒液色泽由浅及深。
“这便是第一关?”沈砚书问。
“不错。”小厮说话间,即刻有人捧来一条长长的丝带,
“贵客容禀,这第一关,需蒙眼品鉴,说出此酒産自何地丶何年丶何人所酿。若错一味,便请回。”
知道陆昭肯定是靠不住了,沈砚书唇角勾勾,接过丝带,利落地蒙住双眼。
他执起第一盏,并不急饮,先于鼻端轻嗅,随後浅抿一口,任由酒液在舌尖细细滚过。
“绍兴花雕,取鉴湖水,戊寅年冬酿。”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微微侧首,仿佛在捕捉空气中细微的气息,
“酒曲里掺的不是寻常桂花,而是扬州金桂,这提香的手法,相传是杜三娘子独门的手艺。她每年重阳前後,只酿三十坛。”
“不愧是人间至醉。”
酒盏置回桌上,沈砚书迫不及待端起第二盏,“这下,我倒好奇第二盏是什麽了。”
沈砚书的拇指抹过杯沿,绯色酒液凝出霜纹,他轻嗅冰晶,
“居然是贡酒。”
拈碎冰晶,竟隐有腾龙之气,“取泰山封禅台积雪所化,藏于灵谷寺塔顶受香火供奉三载。”
“偷祭天贡酒,厉害。”沈砚书一饮而尽。
小厮浅笑,“公子敢喝,也不错。”
沈砚书端起最後一盏,这次没喝,只是嗅嗅,便放下了。
“滇南玫瑰酿,镇邪金符镇酒,宫禁之物。”
不等对方说话,沈砚书扯下丝带,“这杯酒,谁敢饮!”
小厮笑笑,只道,“公子已过第一关,可否入席?”
望月楼能成天下第一楼,凭的不仅是珍馐美馔,更是那通天彻地的消息网。
踏入此楼第一层,江湖秘闻丶宫闱隐秘,皆可化作席间谈资丶壁上暗语。
可是,
登临二层,所见所闻便不再是市井流言,漕运账册的暗页丶边关军报的密文,乃至某些本应深埋黄土的官场旧案,皆可知来龙去脉。
及至三层。
已非凡俗所能窥探。
龙椅上的咳疾何时加重,塞外的铁骑何时叩关,乃至紫禁城明日的风向,皆在此间琉璃灯下清晰如掌纹。
沈砚书今日要登的,
就是第三层。
“直接跟我们说,第二关是什麽把戏吧?”沈砚书言语谈笑,指尖点在桌沿,已震得杯中残酒漾出涟漪。
“投壶。”小厮引两位上楼。
仅仅一层,二楼人数却比一楼少了不止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