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李氏做的那些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公之于世。
人死债消,陈逾至也总不能与一具尸体对簿公堂。
陈家的掌家权回归到了陈逾至的手中,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陈家的大少爷一夕之间变成了家主,而二少爷则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样的变故落在旁人眼中,生出了许多谣言,但这一切于陈逾至而言都无关紧要,他从来都不在意旁人说什麽。
流言于他而言是手中一把利器,他借此达成了很多目的,但却从来都无法伤他分毫。
或许他也曾在意过,在他幼时一病不起,被旁人指着说是“短命鬼”丶“病秧子”的时候,又或许是在他母亲死去,父亲将李氏娶进家门,旁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说他“可怜”丶“无人疼爱”的时候。
在那些瞬间,他曾的的确确被那些人说出口的话伤到过,但随着年岁增长,所谓流言蜚语,落在他耳中都只如一阵风声簌簌一般的寻常时,他的心中便不再为此掀起任何波澜了。
夺回家産後,陈逾至也曾想将林云川接回陈家,但林云川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强大的意愿,陈逾至便只能作罢。
回到潭州,林云川便将医馆重新开了起来,医馆的旧客见林云川回来都很高兴,有人问林云川前段时日都去哪了,林云川只说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
陈逾至当了家主後,却不知怎麽的,总不爱住在他那奢华的大宅子中,每日傍晚,便会来到林云川的医馆,来了便也不走了,留宿都第二日白天才离开,有时候甚至要到晌午才离开。
他从林云川这儿留宿一次两次被路人撞见都还好,但日日如此,难免就流出了些关于他和林云川关系的传闻。
如今民风开放,龙阳之好并不小衆,所以关于这些传闻,旁人也只是说说,并未对林云川和陈逾至造成多大影响。
陈逾至和林云川初尝禁果那日,只是这一年中无数夜晚中最寻常的一夜。
这夜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没有皎洁的月,漫天的星,更没有雷声阵阵的大雨,只是没有任何不同的一夜,陈逾至吻了林云川一下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他们都非懵懂少年,虽说有些事情还没尝试过,但多多少少心里都有数,所以真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其实心里都没有多少不能接受的,甚至连羞涩这种心情都只存在了一瞬间。
陈逾至总担心林云川痛,但一边担心,行动却半分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但这总归是有些墨迹和磨人的,最终还是林云川踹了他一脚,气得说了一句,“行不行?”
他才终于不再犹豫,将事情推入了正题。
那夜陈逾至和林云川都没睡,初试情欲的他们多少都有些食髓知味,来来回回的折腾,谁也没说一句累。
只是第二日醒来後,时间都已至晌午,他们看着屋外的烈日,好似两人的关系,也随着这四季变换,进入了炽热而躁动的盛夏。
陈家到底家大业大,成为家主以後的陈逾至肩上有了比以往更重的担子以後,便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自由。
他无法随心所欲的休息,家中産业虽然有手下的人打理,但总还是有要他自己亲自把关的事情。
夏末临近秋初的时候,陈家京城布庄的一批布出现了问题,作为家主的陈逾至不得不前往京城一趟。
陈逾至自多年前生病後,便很少出远门了,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来到京城。
人们都说京城繁华,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富贵迷人眼。但陈逾至身处京城後,却总觉得,这繁华的都城,不如他那江南水乡之间的潭州城。
这儿的空气太干,寒风也极其凛冽,连吃食也不如潭州那般精细好吃,总之处处都不合陈逾至心意,让陈逾至处理事情的节奏了快了许多,巴不得第二日就赶回潭州。
回到潭州,回到故里,回到他内心深处的家。
连日快马加鞭,陈逾至终于在到达京城的半月後将布庄的事情顺利解决。
解决事情那日,与陈家有合作的一名商户在府上设宴,邀请陈逾至过去吃饭。
宴会上来了许多京城的达官显贵,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陈逾至在这热闹的人群里却有些说不出的孤单。
他又开始想林云川了。
宴会到最高潮时,喝醉了的达官显贵们开始说起了这些时日京城发生的事情,其中一件事吸引了陈逾至的注意力。
“听说了吗?平西侯回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的陈逾至瞬间来了精神,看向说话的那名官员。
平西侯,正是萧承爵。
“呦,这位回来了啊?他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有人听着这话,语气稀奇的说,“有六七年了吧?”
“差不多,也就是从那件事後离开的,算起来是有六七年了。”席间又有人搭话。
陈逾至听着这话,有些好奇的开了口,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好奇表现的太明显,语气尽量平静的问:“各位,你们口中说的那件事,是什麽事?”
衆人听着这话,看向陈逾至,见是个生面孔,一时间没人说话。
陈逾至见此自报门户,这才终于有人愿意开口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