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忘眠抿了下唇,“你的一直是多久,一个月,一年,一辈子?”
“一辈子是什麽?”人鱼不解地问。
它知道月的概念,也知道年的概念,但这个词没有听过。
“从出生到死去的时间,就是一辈子。”
“我和眠眠一辈子!”
就是这个,它就要这个。
人鱼终于学到了自己想要的新词,高兴地打起小呼噜。
谢忘眠有点分辨不出来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原来人鱼是天鹅,一生只有一个配偶。
“……你怎麽就看上我了。”谢忘眠喃喃。
她相信人鱼能坚持自己的感情,可她不相信自己可以。如果真在这个异世界生活到死,她能熬下去吗?能保持现在的热情和自我吗?能不对人鱼厌倦,不对这里的一切厌倦吗?
谢忘眠根本没办法保证,她现在都是苦中作乐,努力让自己适应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尽量给自己找点新鲜东西当目标。
人鱼以为她的自言自语是在问她,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夸她的好话。
她还没学那麽多词,翻来覆去就是美丽,强壮,完美,好宝贝。
这些都是谢忘眠用来夸她的词。
端看人鱼的样子,就算自己接受这段神奇的关系,她也不能对人鱼太放肆。
这条傻鱼根本都不懂。
“起来了。”谢忘眠忽然又来了斗志,“该上课了。”
人鱼不懂,她教给她就好了。
不过在那之前,谢忘眠拉过人鱼的手,郑重地强调:“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也喜欢你刚从茧出来的样子,还喜欢你在水下……你和我相似的样子。你是什麽样,我就喜欢什麽样,所以,不要为了我去改变,你觉得什麽姿态最舒服,就用什麽样子。”
“哪怕我们相遇的时候,你从前那个特别大的体型,我也很喜欢。”
“眠眠喜欢我。”人鱼精准提炼了一长段话的中心思想。
谢忘眠:“……对,喜欢。”
“我也喜欢眠眠,和眠眠一辈子!”
“我信你,来上课吧。”
上完课她会更信。
她们上课都是边走边学,谢忘眠也没当过老师,纯粹按照自己想法教,想到哪儿就教哪儿,想起典故就说一段故事,自己用了成语也顺口讲意思。
她不打算教人鱼认字,毕竟这里能读的东西只有她的日记。
会发音,知道含义,能交流就行了。
人鱼是个聪明的学生,学什麽基本都是一遍会。
谢忘眠教得认真,却不知道自己看似同样认真的学生,脑袋里想的却是生蛋的事。
人鱼在计算时间。
它的传承记忆不多,更多的是自己出生以後的经验记忆,它从沙滩里出生,爬到海里。
传承记忆告诉它,族群都是这样繁衍,但它没见过同样跟着一起爬出来的同类。
人鱼抚上自己的腹部。
它现在变小了,一次最多就只能怀五个蛋,如果变成原来的体型,一次最少能生二十个。
不过人鱼不打算变回去。
伴侣是说喜欢,但那个样子太不方便了,它更喜欢现在这样,和伴侣差不多的体型。
她骑在尾巴上,它觉得自己变得又小又软,像是能被伴侣一口吃进嘴里。
啪。
人鱼捂了下自己的额头,对上伴侣严肃的脸。
“夏星晚,不许溜号,想什麽呢?”
人鱼知道夏星晚是自己的名字,但她头一回体验自己的名字以一字一句,缓慢又严肃的方式说出来,让她顿时打了个冷颤,感觉尾巴尖都冻起来了。
好可怕。
夏星晚缩了下,老实巴交地说:“在想眠眠吃我的尾巴。”
谢忘眠:“……”
她挪开视线,“……小孩子不许想这些。”
夏星晚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成熟了,可以和眠眠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