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传来萧彻一道凉凉的嗓音:“站住。”
颜嘉柔脚步一顿,心一横,到底没听,反正只要出了这个门,她就是颜嘉柔,而不是云容,他根本抓不到她。
大不了以後不和他睡了就是,反正今夜多半是怀上了,她今夜使了些手段,让萧彻没忍住全弄在了她里面,方才完事後她还用枕头垫了,故意不让萧彻的东西流出来,说不定此刻已经怀上了呢。
然而下一刻,便听一道极为凛冽的声音自身後传来:“颜嘉柔,站住!”嗓音冷沉,显然是已经动怒了。
颜嘉柔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方才……叫她什麽?
他知道是她!
他什麽时候知道的?既然知道,为什麽不拆穿呢?
脑中一时思绪纷乱,只怔怔地站在原地,等回神时,萧彻已近在咫尺。
他眸底覆上阴翳,面色冷寒,有丝丝缕缕的戾气自瞳孔深处浮现:“说谎?”
他猛地擡手掐住了她的脸,他的手很大,轻易便覆上了她半张脸,手指收拢,紧紧扣着她的面颊:“颜嘉柔,你又骗我?”
“忘了?分明是故意为之。你要不要对着镜子照照你这副蠢样,有什麽都写在脸上,还敢说谎?只怕平生最好的演技,都用在杀我那次上了吧?”
“为什麽要这麽做?嗯?以为怀了我的孩子,便有了砝码,可以借此要挟我?”
“说了多少次了,我让你来我身边,便是为了报复折辱你,你不是对我心中有愧吗?那还不好好赎罪!乖乖让我出了这口恶气不好吗,为什麽又要骗我,为什麽不能一直那麽乖?你看你,不是冒充别人爬床,便是使手段怀。孕,净想些旁门左道,连好好哄我的耐心都没有,一言一行,全是算计。你说你是真心喜欢我,你让我怎麽相信你?”
“我……我没有算计……”她哭着摇头道:“萧彻,你信我,我不是想借孩子来要挟你什麽……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我只是想有一个和你的孩子……我知道瞒着你不好,可是我……对不起萧彻,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我以後什麽都听你的……”
“想要怀一个我的孩子,”萧彻冷笑一声,掐着她的下巴往上一提:“你算什麽东西,你配吗?”
颜嘉柔颤抖着唇瓣,脸上血色尽褪。
他实在是气狠了,他恨她又骗他,也恨她乖不了多久又不听话,雪地里那些诛心的话,那冰冷刺骨的那一刀,他到底没能释怀,他有多爱她,便有多恨她,这时她的不听话,便如同杯弓蛇影,又勾起了他那段最灰暗痛苦的记忆,当下讥讽道:“知不知道为什麽我明知道爬床的是你,却不拆穿,嗯?”
“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下贱。颜嘉柔,冒充别的女人来爬我的床,且夜夜如此,你还真是让我开眼。”
颜嘉柔目光惊痛地看着他,:“我是喜欢你,才不舍得拒绝你,你……你怎麽能……”
“我怎麽?喜欢我?喜欢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喜欢我还骗我?颜嘉柔,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我不是说了,叫你听话,叫你乖,这才安分了多久,便又故态复萌了?”
颜嘉柔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手臂:“萧彻,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以後会听话的……”
萧彻看了她一眼,她肯服软,他心中的那口郁气消散了些,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丶伤心至极的模样,也觉自己方才的话重了点,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这可是你说的。”
颜嘉柔连忙点了点头。
萧彻看着她,动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捏着她的後劲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哑声道:“听话。”
颜嘉柔顺势依偎在他怀里,紧紧环着他的腰身,感受着难得的温情。
怀中的颜嘉柔身子一颤,猛地擡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萧彻,你……你这是……”
萧彻拇指轻擦过她的鬓边,柔声道:“好了,可能会有些苦,谁叫你自讨苦吃,不乖乖佩戴香囊,如今这苦我可替不了你,乖乖喝了,会有奖励的。”
颜嘉柔猛地睁大了眼睛,情绪骤然变得激烈:“我!我不要什麽奖励!以後我会听话的,除了这件事!我一定要生下它!我要我们的孩子!”
“生下它?”萧彻嗤道:“尚且没影的事,你倒言之凿凿,怎麽?得失心疯了?”
他皱眉道:“一个小女孩生什麽孩子,你自己都是个孩子!你知道生孩子要受什麽苦吗?你什麽都不懂,就口口声声说要孩子,你以为,生孩子跟和我上床一样那麽爽?”
“我知道!我愿意受苦,我就是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
“胡闹!你天生就不是来吃苦的。”
争吵间,外面有脚步声渐近,是薛止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入内,颜嘉柔只看了一眼,小脸煞白,转头哭着求萧彻道:“不要……哥哥,我求你了……不要……我不要喝……我不要喝那个……”
“乖,听话。”
萧彻蹙眉,伸手接过那碗药汁,心一狠,掐着颜嘉柔的面颊,擡手将那碗药汁尽数灌入她的腹中。
颜嘉柔最後是哭着从紫宸殿中跑出来的,她想她再也不要理萧彻了,他不肯原谅她,那就不原谅她好了,反正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没了孩子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她的孩子才不要一个那麽心狠的父亲。
只是虽然这麽安慰自己,心里却还是难过万分。
或许是哭得实在太伤心了,加上那碗药汁实在苦得令人恶心,她又跑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经过一处廊庑绿时,没忍住吐在了草丛中。
她吐了好久,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了,吐完後口腔内都是药汁的苦味,实在教人作呕,等实在吐无可吐之後,才缓缓起身往住处走去。
这一晚过後,她几乎心死了,明明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介宫女,却也不去御前伺候了,整日只知道卧床昏睡。
萧彻也并没有与她计较,反倒是赐了她许多有趣好玩儿的物件,像是从民间新近搜罗来的,若是放在从前,她会很喜欢,如今却是半点兴致也无了,说来可笑,她明明只喝了一碗避子汤药,不知为何,却像是被萧彻亲手堕胎了一般,活脱脱经历了一场丧子之痛。
萧彻也时常来看她,他待她温柔了许多,也会给她一些诸如亲亲抱抱的安慰,颜嘉柔虽然还生着气,这些安慰却照单收下,于是每每萧彻觉得将她哄好了,她却是一边亲着他抱着他,一边又不忘旧事重提:“我想你再赔我个孩子。”
萧彻自然不同意。
于是最後总是不欢而散。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不知从哪一日开始,她忽然开始频频作呕,尤其吃了一点荤腥之後,更是明显。
一旁的映雪观察她的反应,沉吟片刻,不由得蹙眉道:“主子,你不会是怀。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