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伤得不重,昏迷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就醒来过来。
晏白薇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一切,脚踝处还裹了一层布子,轻轻一动就疼得厉害。
她摇摇头,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这时,门帘掀开,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姑娘从屋外进来,见着她醒了,这才忙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转头看向她,“姑娘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晏白薇打量起眼前的妇人,寻常的粗麻衣服,旁边的小姑娘脸色不算好,眼睛却灵动。
她点点头,“这里是?”
那妇人这才道,“这里是莲村,是我郎君将你从江中救上来的。”
救她的这户人家姓杜,是土生土长的段城人。
晏白薇一听,撑着身子起来,“如此,那你是我的救命之人了?”
说着就要起身叩拜,“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眼下我身上的东西被江水吹散,也没有可以当作谢恩的东西了。”
那妇人笑了笑,“我家郎君救你也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
说罢就将一杯水递过来,“不知道姑娘怎麽会掉入江中,可还记得家在何处?若是方便可以告诉我们你家的地址,我让我家郎君去通知你家里人。”
晏白薇想了想摇摇头,“我没有家,是途径这边不小心掉下山涧,顺水被冲到了这里。”
虽然晏白薇并不觉得他们像坏人,可眼下觉得说多了反而麻烦,不如简单些。
果然,那妇人一听有些同情地摇摇头,“那姑娘是无家可归了?无亲可寻了?”
晏白薇摇摇头,“也并非无亲,我有个表哥在北境军中当差,此次来原本也是寻他的,不知道姐t姐你可知道这北境军营在何处?我听说我那位表哥是随着姜家的军队到了段城。”
妇人一听,看了她一眼,“这姜家的军营可是远着呢,而且眼下战乱还未结束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去得?”
晏白薇一听着急起来,“实在是家中也有急事,让我来寻表哥,姐姐若是知道位置,尽可告诉我,等我找到表哥再回来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妇人一副为难的样子,“军营在何处我其实也不知道,不然等会儿我郎君回来了之後我帮你再问问他,他常在外头,兴许能知道些。”
晏白薇一听,感激地点了点头,“如此就多谢姐姐你了。”
那妇人不好意思笑了笑,又出了门去,等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放了一碗鱼汤和一个窝头。
“姑娘你睡了这几日想来也饿了吧?用些吃食,也好恢复腿上的伤口。”
这麽一说,晏白薇往又才擡了擡腿,果然,还是疼得彻骨,想必是落下山涧的时候伤了腿。
晏白薇看着那碗白白的鱼汤,正要下口,忽然见着那个小姑娘定定的眼神,心下一动将鱼汤递过来,“小妹妹你是想喝这个吗?那这个给你?”
那妇人连忙推拒,“姑娘,你有伤在身,这是我家那位好不容易打的一条鱼,你快些喝吧。绵绵不需要这些。”
其实,战事未起之前,本就不算富裕村子已经有些捉襟见肘,早些日子就有人打着官府的名义让村子上的人交粮交钱。
後来战事一起,更是民不聊生,这眼下江里的山里的东西几乎都被村里的人都拿来充了饥。家中的粮食就捉襟见肘起来,也是好不容易打了一条江里的小鱼才勉强炖了不大不小的一碗鱼汤。
晏白薇四处看了一眼,想了想又倒了一半回来,“那一人一半。”
那被唤作绵绵的姑娘看了一眼那妇人,舔了舔嘴唇摇摇头。
晏白薇看向那妇人,“我这伤不严重,但是绵绵,脸色不好,是该补一补。”
如此,那妇人又看了看绵绵,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小脸,才没继续推拒,将鱼汤端到小姑娘面前,“喏,绵绵喝这个。阿娘把这些刺给你挑出来。”
晏白薇见状这才端起剩下的半碗鱼汤。
喝了两口,这才问起来,“段城不是已经被我们的人收回到了手里吗?怎麽粮食缺得这麽厉害?”
那妇人这才道,“姑娘有所不知,先前官衙就催我们交粮,後来战事一起更是捉襟见肘。虽然眼下战事平息了很多,可奈何我们这下层的人,本就不富裕,只能紧巴着过日子。”
“官府?官府为何无端收粮银?你们没有反映过?”
妇人摇摇头,“我们都是老百姓,哪里说去?”
晏白薇想着之前裕王与地方的臣子沆瀣一气的事,心中盘算着难不成这裕王的手都伸到段城来了?
那这收缴的粮食是进了自己的腰包?
所以段干阳敢拿段城为据点,也是因为有粮食的支持?
若是如此,那段干阳必然还在段城内,若是不肃清,吃苦的还是这些百姓。
看来,等见到了姜青阔他们,此事还要同他们说说。
这时,屋子的门又被推开来,一个男子跨步进来,一身的粗布衣衫,脸色黑黝,绵绵望见过去立刻奔上去,“阿爹。”
晏白薇因为腿脚不便,朝着来人点点头,“想来这位就是救我一命的杜大哥,此番恩情,我定记于心,来日必寻机会报答。”
男子一愣,连忙摆手,“姑娘不用客气,只是碰巧,这见着了哪有不救的道理?”
带那杜大哥坐下来之後妇人便说起晏白薇刚刚询问的姜家军队大营的事情。
杜大哥一听就低声道,“听说现在外面还有天齐馀孽,姑娘你这个时候去寻人,危险得很哪。倒不如先在这里修养几日,等风头小些了再去?而且我也不知道那军队大营的地方。等过两日,村里的卖货郎回来了兴许能帮你再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