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茬又一茬,恍然间不觉又是一年中秋。
因着南北两境已然太平,城里花灯也逐渐多起来,多是些猜字谜寻对子的。
一时间,夜色又喧嚣了起来。
中秋前夜,皇上特设了宫宴。
于这多事之秋的一年,到现在,南北皆已稳定,这是大禄难得的太平。所以,皇上也想借着中秋之晏犒劳一下朝堂肱骨,展一展大禄的气势。
所以五品以上官位皆可入宫。
而令泽也在这之中。
这一个多月来,清隐道长住进令府之後,对令泽的腿进行了多番调理,加上又有孔令仪的帮忙,令泽体内馀毒已清。
眼下已经能拄着拐杖行走了,只是时间不久。
如此看,等到来年之後,他这腿便也就能站起来了,不过唯一遗憾的是曾经还有几分希望能接近如常人。但眼下这种可能是不会再有了,受伤的那条腿,往後只能瘸着了。
令泽听到这话时也没有多大波澜,如此,已经很好了。
所以思量之後,就接了兵部侍郎的位置。
从四品,自然应当进宫赴宴。
因着令沛是从新园那边出发,所以中秋晏当天,令家这边便只有令庆丶令远和令泽丶岳氏和钟蓝几人先入了宫。
一进入内宫之後,令泽就拄了拐杖入内宫。
皇宫在他的印象里就是这般的雕梁画栋,红墙黄砖,这麽些年过去了,这宫内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化。
要说真有什麽变化,那就是他如今的心境变了不少。
从前小时候得机会进宫的时候总是好奇皇宫的恢弘,到现在看着这一切却没了儿时的兴致。
所以打从入内宫之後,他就一路直奔了今日设宴的宫殿。
本来令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待着的,但後来人越来越多,他觉得有些闷便朝令庆打过招呼後就出了殿门来。
一出殿门就寻了个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离开了人多的地方,眼下这里清静不少,令泽特意选了一处角落透气,不觉天色就有些暗沉下来。
令泽看了看时辰离开宴的时辰还有一会儿,便也没着急回去,正坐着出神,忽然就见着一只狸猫从一旁的花丛中窜出来,他悠悠地往那花丛的方向望去,见着好似有两人往这边过来。
因为这段路树木繁多,比起外面的路要更暗一些,这会儿已经有些看不清路了。而那两人却未提灯,难免让令泽觉得有些奇怪。
那被簇拥的两人正说着话,令泽正打算起身,却听得其中一人道,“公主也别生气,那谢如意如今名声都这样了,我看啊她也就一辈子待在宫里了。”
他原本是无意攀听的,可听到谢如意的名字却让他止住了脚步。
令泽今日进宫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衣裳,这会儿隐在暗处也不易被察觉。
听见这话他又往一旁隐了隐,若不仔细更加看不见了。
这时,又听得那被换作公主的人带着怒气道,“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宫中是心中愤懑不过要让我也别好过吗?所以才让皇後给我寻这门破亲事?”
紧接着刚刚开口的那人又道,“公主,这勇安侯的二公子兴许没有那般不堪呢?”
公主?勇安侯?
令泽大概已经能想到来人是谁了。
眼下他入朝为了官,一来二去也听说了这位当朝二公主被指婚给了勇安侯嫡次子的事情。
勇安侯在朝中也有些威望,而且其嫡长子同朝为官,这些年也隐隐有些崭露头角。
虽是一母同胞,可这位次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据他所知,这家里的侍妾就有好几个,还不说旁的在外头的相好。
这般的人嫁过去还真是说不清会是什麽情况。
只不过眼下勇安侯一门手中有兵权,虽然这勇安侯一向安分,但眼下皇上似有想将其派遣至南境的打算,所以,还是想借着成婚的由头做个牵制。而其嫡长子早就婚配,也就只有这位次子可选择了。
所以,这位说话的主儿,若是猜得没错该是二公主,谢嘉菱。
这时,又听得那二公主道,“没那麽不堪?没那麽不堪,皇後怎麽不让谢如意去?她去北境发生过什麽谁知道?反正名声都坏了嫁谁不是嫁?眼下父皇在前朝宴请大臣,皇後不是也设了家宴让我们去赏景吗?谢如意要和我过不去,那她也别想好过。今天我倒要看看她如何收场。”
随即旁边那人像是有些迟疑,“二姐姐,这谢如意有端妃和皇後撑腰,咱们这麽做要是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二公主轻笑一声,“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今日这宫中来来往往这麽多人,谁知道是谁?”
两人这般说着,人已经走远了。
正所谓说着无意听者有心,令泽皱了皱眉,这位二公主究竟要对谢如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