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禀山坐在她对面,抽出一张纸擦嘴:“你的事算不上麻烦。”
这话他以前也说过。
到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已经不完全是辅导她数学了。除了给她订正错题本,讲解题型,还陪她一起备考托福,准备申请文书,纠正文书里的语法错误。
当时连林介平都觉得太过麻烦他,毕竟医学生的时间有多紧张大家都知道,但周禀山始终只一句话,说她的事算不上麻烦,举手之劳。
以前只是辅导学习,现在涉及到国外的人际交往,林幼辛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不麻烦。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周禀山似乎看出她的犹豫,淡笑一下:“说不定还帮不成功,和我不用有负担。”
林幼辛愣了下。
不知道是因为他一击即中的了然她的心理负担,还是对他过分冰冷的性格後面,细枝末节的温柔。
周禀山也能和温柔挂鈎吗?他似乎仅仅是高效丶周全丶妥帖的代名词。
林幼辛缓缓低头,又吸溜一口粉,轻声:“那先去看看。”
“嗯。”
吃过早饭,她坚持帮忙洗碗,周禀山先回房间联系他的导师。
正巧梁霄树打来视频电话,她把手机夹在储物柜上。
“洗碗?呦,自己做饭了?”
他那边正是晚上,洗完澡趴在床上和她视频。
她将碗扣入沥水篮,往镜头背景里看一眼:“朋友做的。你不在宿舍?”
“拍广告有点晚,来施陈这儿凑乎一晚。”
林幼辛点点头,若无其事的问他:“最近没去酒吧玩?”
“偶尔吧,没那麽多时间。”梁霄树转了个身,镜头跟着转,他旁边枕头上,放着一只穿皮衣的邦尼兔,就这样入镜了。
林幼辛视线在那只邦尼兔上停留两秒,忽然出声:“梁霄树,你最近交新朋友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网络卡顿,梁霄树那边停了几秒才回复:“没有,还是那几个。”
“真的吗?”
“不然呢?”
梁霄树有点不大高兴的拧眉:“你老胡思乱想什麽,我都没怀疑你,咱俩谁天天开party?林幼辛,懂点事,别搞小家子气黏人那一套行不行,不信你去问施陈,我身边除了你还有谁?”
终究没什麽证据,也许就是正常交往。林幼辛一时被他说的不知该说什麽好,垂了垂眼,“知道了,那不聊这个了,我不想吵架。”
两人立刻换了话题,又简单聊了几句她最近的选题,梁霄树听後给了几条拍摄建议,角度十分新颖。
即便情绪低落,但她还是一边讶然他的灵气和敏锐,一边在备忘录里记下。
“那就这样,我挂了,困死了。”
“嗯,你睡吧。”
挂了电话,她撑着料理台稍稍平复几分钟,擦干净手,一回头,却看见周禀山不知什麽时候站在了她身後。
她吓了一跳,慌乱的眨巴着眼:“。。。。你走路怎麽没声。”
刚才打电话她开的是外放,周禀山不会都听到了吧?
周禀山假装没看见她眼中忍耐许久的难受和湿红,转身走向玄关:“和教授约好时间了,你有空的话今天先去见一面。”
她愣了一秒,马上跟上:“有空有空。”
圣克医疗中心是美国最古老的私立医院。
京北医学院常年和这里有合作项目,周禀山在校时的导师就在这里工作过,这次来联培,虽然不能直接进来实习,但观摩和学习的资源和机会还是有的。
林幼辛等在行政处门口,看周禀山和一位穿蓝色工装白大褂的医生交谈。
“既然是你朋友,这样的小忙不足挂齿。对了,你小姨和外公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他们不能出国,这次知道我来,特意叮嘱我,欢迎您再来中国做交流访问。”
“一定,中国菜很美味。”
周禀山简单寒暄後低头看她,“进去聊聊?我去停车场等你。”
说罢,擡起的右手暗示性的浮在她後背,没有碰到,但稍显姿态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