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看着她,忽然问道:“顾霆夜对你做的事,你恨他吗?”
这个问题相当直接,甚至有些残忍。
沈梨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久到傅深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极轻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他对我很好,也很可怕……我有时候觉得离不开他,有时候又怕他怕得要死……现在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她没有直接说恨,但字里行间充满了矛盾、恐惧和一丝解脱。
这种复杂的、不那么“纯粹”的反应,反而比单纯的恨或者爱,更加真实,也更让人……玩味。
傅深眼底掠过一丝光芒,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换了个话题:“顾氏那边,最近应该有不少人来找你吧?”
沈梨点点头,露出一丝疲惫:“嗯……好多文件要看,好多话要问……我都不懂……傅先生,您说……我该怎么办?”她抬起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依赖和求助,仿佛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这种信任的姿态,取悦了傅深。
他笑了笑,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不懂就不必懂。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可靠的律师和资产管理人。”
“真的吗?”沈梨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看到了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太麻烦您了……我们已经受了您很多恩惠了……”
“举手之劳。”傅深看着她,“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带着试探。
沈梨的脸颊似乎更红了一些,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小声说:“……嗯……谢谢您……傅先生……”
【傅深对宿主好感度:+。当前:ooo。心理活动:‘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该依靠谁。还算聪明。’】
接下来的几天,沈梨的“康复”度更加“惊人”。她甚至可以在护士的陪伴下,慢慢走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了。
当然,每次散步的时间,都“恰好”和傅深来“探望”某位元老的时间重合。
花园里,阳光正好。
沈梨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柔软的针织开衫,坐在长椅上,微微仰着头,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她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柔和而宁静,虽然依旧清瘦,却焕出一种新生的活力。
傅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没有立刻上前。
眼前的这个沈梨,和他第一次在茶舍见到的那个惊慌失措、脆弱易碎的瓷娃娃,几乎判若两人。
疾病依旧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韧性和……隐隐的锋芒,却无法掩盖。
她真的只是一个被顾霆夜圈养长大的金丝雀吗?
傅深第一次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沈梨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个自然而温和的笑容,抬手轻轻挥了挥。
那一刻,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清澈而明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傅深的心跳,几不可查地漏跳了一拍。
他迈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今天气色很好。”他评论道,目光落在她依旧纤细的手腕上。
“嗯,”沈梨点点头,语气轻快了一些,“医生说简直是奇迹,恢复得比预期好太多。也许……是老天爷觉得我受的苦够多了吧。”她说着,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