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子铭眼眸冷淡,抿唇不语。
周黎晓轻叹一声,“子铭,有些话说多了扎心,姐掏心窝子跟你讲,你才十七岁,你的身体又这样,离了家人撑腰,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万子铭脸色微青:“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黎晓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
但话说开了,戳也就戳了。
她转过身看向阿达,“阿达,你能先出去?我跟子铭说两句话。”
“诶。”
阿达点点头,看了眼万子铭铁青的脸,毫不迟疑退了出去。
这有些话,该大小姐劝,至少比他们这些手下人劝了管用。
阿达出去后,周黎晓搬了凳子,坐到万子铭身边。
“古人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身体肤受之父母,穷不怪父,孝不比兄,苦不责妻,气不凶子。”
“姐不是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性自私,你不原谅也是你的自由,那你就当为自己多想想,如果你不是万肇的儿子,你现今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周黎晓看他脸黑透了,知道这些话刺他刺到了痛处,在他怒骂人前先一步加重语气。
“我跟你毕竟不一样,我可以当自己不是她们的子女,因为我生来就没享受过他们的爱护,现今我也嫁人了,不管我们相认与否,我都有了自己的另一个小家。”
“你不一样!”
“阿达是爸爸的手下,护送你回国,每天保护你的这些人,都是爸爸找来的。”
“你从小的吃穿用度都是他给予的,就算你恨他,恨不能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怨恨他让你吃苦受罪,双腿残疾,你都无法摆脱他带给你的这份人生。”
“你也说他心狠,他要真的狠彻底,你又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你应该想的到。”
万子铭胸膛剧烈起伏,搭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咬着牙死死瞪住周黎晓。
可以看得出,他现在很想抄起东西砸破她的头,但还是生生隐忍着那份冲动。
“话糙理不糙。”
周黎晓不怕他,目光落在他腿上,继续刺道:
“人正是因为被偏爱,所以才有恃无恐,无论是你还是妈妈,你们两个其实都离不开爸爸。子铭,你得勇于承认这个事实。”
万子铭后槽牙险些咬碎。
周黎晓:“我说实话,忠言逆耳,你跟我脾气也没用。”
撂下话,在万子铭眼里冒火骂脏话之前,她迅起身,快步走出了堂屋。
院子里头,贺骏山正溜着贺小军在树底下玩儿。
见她出来,一家三口一起离开四合院。
他们一走,整个院子瞬间在夜色下恢复寂静。
阿达掀起北堂屋的帘子,探头往里看,看到小少爷脸色阴翳坐在那儿,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阿达默默把头缩回去。
等了不知多久,屋里才传出一声怒吼。
“人呢?!死光了!”
他连忙掀帘子钻进屋,憨笑走上前帮万子铭推轮椅:
“少爷,您该休息了。”
回到贺家,疯跑一天的贺小军精力耗尽,在车上就睡着了。
贺骏山把他扛上楼,送回房间。
出来时,荣妍在他们屋里,正跟周黎晓说话。
她关心了几句,见儿子回来,连忙说要去睡,出去时一手带上房门。
“晓,秋干气燥,记得把蜂蜜水喝了啊!”
“知道了妈。”
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消失,贺骏山抬手解扣子,一边清浅含笑看向媳妇儿:
“先洗澡,还是待会儿擦擦?”
周黎晓脸一涨,听懂他明晃晃的暗示,再看他那气定神闲的眼神,顿时翻了个白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