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肇深深看她一眼,没有争辩,转身出去了。
周黎晓气的心肝疼,只好看了眼贺骏山。
贺骏山意会上前,帮她一起哄着,将袁玉珠从地上扶起来。
精致端庄的白色旗袍,眼下蹭的浑身是土。
周黎晓端了盆水,要帮袁玉珠擦洗换件衣裳。
贺骏山从房间避退出来,带上房门,走出院子,就见万肇独自坐在树底下的矮凳上,正在抽烟。
他看了一会儿,抬脚走上前,拎了把小板凳,也坐下来。
万肇看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抽自己的闷烟。
贺骏山斟酌一番,只好先开口: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任是男人在外面呼风唤雨,回到家里,也是女人的主场。”
万肇弹了弹烟灰。
贺骏山低声道:“你得承认自己有些事上,确实处理不得当,没那个能力操持好家事,就该听会操持的人指挥。”
万肇夹着烟蒂斜睨他,“谁?你说囡囡?”
贺骏山看着他,似乎看穿什么,沉默两秒,开口说道:
“我知道,感情永远是越培养越深,我媳妇儿从小不在你们身边养大,如今虽然认了亲,但二十多年的陌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杀的。”
“你见惯腥风血雨,秉性多疑,不轻信人,她对你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不值得托付。”
“可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你们对她来说很重要。”
万肇抿唇垂下眼,没接着话。
贺骏山语重深长,“你但凡了解过她过去过得是什么日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就该知道,她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性子得有多独立。”
“你见到的她,是军区长家的儿媳妇儿,京华大学高材生,衣食无忧光鲜亮丽。”
“却不知道她熬了多少个夜才自学成才,我又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打动她,娶到她。”
“她其实不需要任何人,凭自己也能把日子过出花儿来,这一点拼劲儿,大概随了你。”
万肇抽了口烟,眼睛被烟气缭绕熏得眯起来。
贺骏山看他一眼,话锋一转:
“但是,虽然她不需要,还是因为你们愿意相认,而敞开心扉接纳你们。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们这个家更像家,让你们的家更和睦。”
“至少这一点,她的格局比你和万子铭要大。”
万肇捏着烟蒂的手顿住,抬眸盯他一眼,没说话。
格局?
他心头掠过丝思量。
贺骏山笑笑,“过日子,总归都是希望越过越好,家和万事兴。”
“既然你们都不如她,为什么不能听听她的安排?总不可能就是非要依着自己来,希望这个家四分五裂的好?”
“那你们这趟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抚好袁玉珠,等她睡着,周黎晓看了眼天色,约莫得八九点钟了。
她轻手轻脚离开床边,从房里出来,掩上门。
一转身,堂屋里没有人。
于是走出院子,看到贺骏山跟万肇坐在树底下,两人也不说话。
见她出来,贺骏山站起身,“妈怎么样?”
“服了药,睡了。”
周黎晓淡淡看了眼万肇,“没什么事我们也回去吧。”
她径直往外走,是连话也不想跟万肇说。
贺骏山扫了眼万肇,抬脚跟上。
两人刚走没几步,身后响起万肇语气冷淡的质问:
“你给我甩什么脸色看?”